没等云潇发话，我便忍不住睁开眼，正好看到瀑布般的鲜血顺着圆形的结界外壁滑落。
我们的脚下，一条腰身足有大巴车粗细、身长上百米的花绿大蛇奄奄一息倒在地上。大蛇脊背上有一个大洞，鲜红的血液正如喷泉般朝天空喷涌而出。
这画面差点把我也吓晕，云潇手一挥，结界上的血痕瞬间消失，地上的大蛇也不再喷血，连那个血肉模糊的大洞，云潇都贴心地给我打上了马赛克。
“这条蛇伪装成大巴车，你们没看出来，直接进了它胃里。”云潇解释道。
我想不明白：“它都这么厉害了，想吃人直接抢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得变成大巴车？”
云潇不大高兴：“除了变化之术，它一无是处，有什么厉害的？”
“这还不厉害？它的体型都快赶上你了。”
我还没说完，云潇强势打断我：“我比它大多了！”
他翠绿色的双眸发出莹莹绿光，周身的妖力瞬间放大数倍，就连周围的空气都肃杀起来。
我相当怀疑云潇下一秒就要变回原形，连忙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你别变蛇！”
我是馋云潇长得帅，可他要是变回大黑蛇，我发憷。
我这该死的叶公好龙。
云潇气势不退，甚至更盛。黑色的大蛇虚影在他身后闪现，我慌得一笔：“云潇你最帅！你最大！你最棒棒！你别变蛇！”
云潇下巴微抬，一脸傲娇：“那你以后还夸别的蛇么？”
擦，这种破醋有什么好吃的？
我老冤了：“我没夸它。”
云潇刚弯起的嘴角又撇了：“夸了。”
我无奈，只能顺着他的话说：“对不起，云潇，我不是真心想夸下面这条蛇。在我心里，只有云潇是最棒棒的蛇蛇。”
云潇睨了我一眼，嘴角弯起一个弧度：“真的？”
“真的。”
“那你证明一下。”
这该怎么证明？
我正纳闷，云潇侧脸凑了过来，暗示得非常明显。
这条蛇八百个心眼子全在这上面了。
心一横，我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云潇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美滋滋地回亲我一下。他撤掉围绕在外面我们周围的妖力，恢复了平时模样，还跟我咬耳朵：“之前你见到我时，我都缩小了体型。我本体很大的。各方面都很大。”
是这条蛇变色了，还是我污？为什么总觉得云潇这话不对劲？
我脸颊发烫，暗暗瞪他：“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那你也不能夸别的蛇。”云潇说完觉得不够，补充道，“别的人或妖怪都不行。”
“行——不对，我真没夸下面这条蛇，我只是想不通。”我坚决不背黑锅。
索吻成功，云潇还是挺满意的。他低头将花绿大蛇打量了会儿，猜到缘由：“这蛇早些年吞过一整个大巴车，里面的人死后怨气很重，一直都徘徊在它肚子里。后来蛇想吃人、大巴车中死去的人想回家，两者结合，蛇与大巴融为一体，徘徊于山路上。若是有人不慎坐上这车，便会成为这蛇的食物。”
前些年的确是有一整辆城乡大巴失踪的新闻，当时都以为是不慎掉下山坡了，可沿途完全没有相应的痕迹，如今总算是破了案。
“这条山路上有好几个村庄，它想吃人为什么不直接进村？”我问。
“这条蛇碰上奇遇，开灵智、增体型、会变化，但没能修炼成精。它被车中的怨气所控制，只能在山路上游荡，无法进村吃人。”
我感到难以置信：“它都会变成大巴车骗人了，还没成精？”
“修炼成妖很难的，不是光体型大，或者单纯能够改变模样就可以。”云潇垂眼看向脚下的大蛇，眼底浮现过苍凉之色。
同为蛇妖，他的修行之路也必定坎坷，是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过往吧？
我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云潇回神看向我：“怎么了？”
“你现在好厉害的，以前的辛苦没有白费呢。”
云潇弯了弯唇，亲了我一下：“我知道。”
原本瘫倒在地的大蛇忽然动了动，我下意识抓紧他的手，云潇示意我放心：“是蛇体内的怨灵想要驱使它前进。”
怨灵们死得凄惨，没有了自我意识，只剩下怨气与想要回家的执念。
云潇单手捏诀，默念咒语，温暖的银白光芒自他身上绽出，落在蛇身之上。
如丧尸般扭动的大蛇停下动作，一道道灰白的人影从大蛇脊背上破开的大洞中飘出来，在银白色的光芒中消失不见。
之前我在大巴车上看到的乘客就是他们，这些怨灵一直都在重复死亡时发生的事，痛苦与怨气不断加剧，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得到救赎。
人影一道接着一道，很快都被云潇超度。
那种一直围绕在周围的阴冷感觉逐渐消失，云潇带着我和我妈落回地面。
大蛇还有一口气，云潇冷声开口：“谁给你渡的法力？”
大蛇庞大的身躯一颤，整个地面都跟着颤抖。它吐出小半截蛇信，刚要开口，云潇脸色微变，抱起我迅速往后退去。
一道极为恐怖的黑色火焰从大蛇体内烧起，火光冲天，火势极大，眨眼就将比火车还庞大的蛇身烧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即使我被云潇护在身后，与这黑焰隔得很远，依旧能感受到黑焰直接在心灵层面上带来的威慑。
对比之下，云潇曾经使出的黑焰温柔得不像话。
我捂住胸口，缓了口气问：“哪来的火？”
“魂魄烙印。”云潇冷冷吐出四个字。
他伸出手，银白色的光芒从他指尖流出，围绕着大黑蛇曾经躺过的地方游走一圈，重新没入他体内，“烧得很干净，一点魂魄碎片都没留下。那家伙不想让外人知道他的存在。”
“是不是担心总有人过去碰奇遇？”我问。
“奇遇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我在超度那些怨灵时发觉这条蛇的体内有不属于它的法力。”云潇抱着我的手紧了又紧，磨牙道，“薇薇，那道法力让我很不舒服。”
云潇一向无所畏惧，如果让他都感到不适的话，那道法力的主人应当很强吧？
那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