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王府外
王府家丁拦住身穿锦衣官服的羽清河，“少卿大人。”
家丁低头作揖，但就是不让他们进去。
他们急于查探询王的状况，林海晏看了眼王府后面的高墙。
羽清河拉着他手，微摇了摇头。
林海晏轻轻皱眉，也是，他们两个这张脸，里面的人谁不认识。
他穿着官服，再翻墙进去，反而打草惊蛇，引人猜疑。
来得匆忙，此刻再回去换衣服，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刻意了些。
随即林海晏脸上扬起一抹笑来:“少卿大人皇命在身，一得空就赶来为王妃贺寿，就算王爷也不会怪罪的。”
说着拿起腰间的一块玉佩递给他们。
家丁们对视一眼，到底是大人物，他们开罪不起。
收起玉佩，殷勤道。
“二位里面请。”
进门是片清可见底的水池，绵延着郁郁葱葱的假山，在微红的灯光下散发着点点荧光，让人看不清地下的世界。
一整个沉浸在水上的王府，如果不是看到那本笔记，林海晏会赞叹他的鬼斧神工，而不是杀人于无形。
快步走在长廊间，水下泛起阵阵微波，清冷的月光与暖薰的灯火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
长廊尽头，一白衣胜雪的女子倚靠栏杆旁的柱子，望着天上亏损的满月。
美人如玉，却多忧愁。
林海晏拦腰斩断一节花苞，顺手送了过去。
白衣女子突然出现在手中的花吓了一跳，抬眼看到林海晏二人，起身福礼。
“妾身见过二位公子。”
林海晏回头摆了摆手，笑道：“不谢。”
白衣女子微微抿唇，“谢过公子。”
……
绕了一圈，他们在一块陆地上找到跟人喝酒吹牛的询王。
看来人还没事。
林海晏抵了抵羽清河的胳膊，“人交给你了。”
“我去别处看看。”
林海晏独自靠坐在栏杆上看着过路的酒客，路过几个端盘子的小厮，散了几枚银钱截了些瓜果吃食。
一路上走走停停，意外溺水身亡，凶手一定潜伏在其中。
林海晏正观察着，被身后的王姜一巴掌打断，呛了一口葡萄。
“王姜你小子想死是不是。”呸了两口葡萄皮，林海晏一扇子敲过去。
王姜摸了摸脑壳，“不是听说你去大理寺任职了么，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一个随身书吏，算哪门子任职。”林海晏不屑一顾，放下手里的果盘。
他一把勾住王姜的脖子，往回走。
“你怎么也来了？”
王姜突然贱兮兮的凑近：“听说询王府新来了一批美艳歌姬，我当然要来了！怎么，你来不是因为这个吗？”
“呃……当然。”
不远处，询王则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羽清河，平常这位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
有趣。
询王神色淡淡，“这么说，少卿大人是不喜欢本王送的美人吗？”
语气中透露着威胁。
羽清河好似没听见话中的威胁，不亢不卑，“多谢王爷好意，羽家祖训，羽家男子不惑之年不得子，方可纳妾。”
“清河不敢违背祖训，望王爷见谅”
“呵呵。”
王姜正跟林海晏聊着最近的趣事，眼尖的看到了羽清河。
胳膊肘死命戳向林海晏，“欸欸！你看看那是谁！”
“羽清河竟然也来了，他家不是有那什么祖训吗？一天天的装正经人，原来跟我们也差不多。”
“回头我爹在拿羽清河骂我，看他怎么说！”
“不过……”王姜拉了拉林海晏的胳膊，“那边的气氛好像不大妙，我们还是别参和了。”
一抬头就看到林海晏黑着脸捂着肚子。
王姜扯了扯笑容。
“不好意思老大，刚才太激动了。”
林海晏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摁下去。
“你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又可以了是吧？”
两人就以及其嘈杂的声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询王：“林海晏？”
林海晏松开手，笑容自然。
“王爷。”
询王一见林海晏好似见了故交，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
“林家的小子！我还说呢，这么热闹的宴席你会不来？”
询王一把抓住林海晏的肩膀，指着他的那群莺莺燕燕。
“大把的美人，瞧瞧喜欢哪一个？本王爷送你！”
这个时代，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她们并没有选择的权利，如果得不到好的依靠，美貌只会是她们的催命符。
她们看着突然到来的林海晏
林海晏相貌长的极好，一双桃花眼永远都是含情脉脉的看着你，高挺的鼻梁，清朗的五官。有着纨绔子弟的放荡，又有文人墨客的矜持，举手投足间都是少年人的朝气。
但谁人不知林家少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私下里到底是怎样的？
这样多情的少公子，她们不敢想。
羽清河是珠玉，显然是她们最好的选择。
但她们没有选择，她们只能讨好林海晏，先从这吃人的王府脱身。
林海晏来者不拒，笑呵呵的向询王道谢。
有愿意离开的，自然就有受宠没认亲现实的。林海晏跳过她们，看中一个身形瘦小，眼睛十分剔亮的女孩。
他冲她招了招手。
女孩似乎不敢相信，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后被身旁的女人挤到后面。
“过来。”
林海晏手指微微挥动，将她暴露在面前。
女孩沉迷在少年的笑容里，一个箭步躲进他怀里。
“怎么选了这么个东西，没滋没味的别在说本王欺负你！”询王调笑着又塞了两个美妾。
其中一个不情不愿，赖在询王身旁不愿意走。
林海晏看着她，心中微叹。
询王嘴上没说什么，面色却阴沉的看了她一眼。
怀里的人却被吓得发抖，林海晏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了眼身后跟过来的姑娘们。
都是一些苦命的女孩子。
他揉了揉怀里略显干枯的头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招娣。”
宴席上，一群人吹天谈地，东拉西扯的谈女人，谈时下最流行的歌姬，美酒佳肴左拥右抱。
这种地方，自然不会有溺水。
林海晏随意找了个地，看着一旁仓鼠般的小人。
戳了戳她一鼓一鼓的腮帮子，笑道:“吃的这样快，不觉得酸吗？”
到现在就没停下过。
她眨巴眨巴眼睛，好一会儿才咽下嘴里的食物小心翼翼道:“我，我吃的不多的。”
林海晏哑然失笑。
“你就算再吃两桌，本少爷也养得起。”
林海晏摸了摸她的头。
“好吃就多吃点，没人跟你抢。”
她进食的动作一顿。
“会的。”
“嗯？”林海晏歪着头。
“就是因为我吃的多，才会被卖进来的。”
“我吃的多了，弟弟就吃不饱了。”
“爹说，弟弟是长子，要在家里，把我卖进来是为了让我过好日子。”
林海晏沉默了一会。
询王府可是夜夜都有舞姬侍女被抬出去，这不是什么秘密。
就算真的活不下去了，真正疼孩子的人家也不会送到这来。
林海晏没有多说什么。
拍了拍她的头，叫她多吃些，不会让人跟她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