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那张脸在许多漂亮的五官中飞速闪过，最后像是确定了似的慢慢显露出轮廓。
脸庞定格在一张耀如春华的容貌上，无暇如皎皎明月，妙的是眉宇间一抹英气点缀，使得整个人如出刃利剑般锋锐威严。
两个人同时愣住了，幻英因为嫉妒而神色越发扭曲，而燕璟华微怔，很快忍俊不禁地笑出声。
这不正是自己元神结婴的模样吗？
兼有燕璟华的容貌，又拥有属于燕璟的野心勃勃，这就是她灵魂的本质、最喜爱的模样啊。
见燕璟华毫无波动，甚至想笑，幻英像是受到了挑衅，面庞再度扭曲，不同的五官飞速掠过，定格在了一张柔弱而娇美的面孔上。
感受到对方呼吸频率的变化，幻英得意地露出一个笑。
那个熟悉的面孔上也慢慢地绽开了一个欲语还羞的表情，眼角又是压不住的窃喜与娇俏。
燕璟华笑容淡了下去，眼神死死地凝在那张脸上，清透的瞳仁中绽开寒意。
短暂的沉默后，她敛下情绪，唇角以极其缓慢而均匀的速度上扬，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浅色的眸子里带上森冷的杀意.
“你成功挑衅到我了。”她脸上凝聚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汹涌澎湃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出，最后在手中凝聚成天子佩剑的模样。
她双手合握剑身斩去，绝对的灵力凝聚在简单的一招一式中，剑势如影如月如幻如露，看似能轻易避开，却无处不在、无处不及。
剑锋当空斩下，幻英如何挪移避让都逃不出去。
仿佛高悬在头顶的不是轻薄若纸的剑刃，而是宽广无垠的巍峨高山。
这并不是超凡入圣的顶尖剑修所掌握的剑意领域，甚至那根本算不上剑修的招式。
这是规则、是法则，是有人利用法则扭曲了二人间的空间，以至于它无论如何瞬移躲闪，那道剑刃也永远与它存在于同一空间维度之上。
幻英脸色惨白，因为过于惊骇而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只能地眼睁睁地看着头顶的剑刃落下。
怎么会有这样的大修士出现在这里！
磅礴的剑势碾下，幻英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她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但猛地吐出了一大口血，还夹杂着五脏六腑的碎末。
随即七窍流血，全身的骨头齐根断裂，虽然得益于修士的强健体魄没有昏厥过去，但也瘫软在地，调动不起任何一丝力气。
天子之剑不在乎削铁如泥、摧金断玉的锋锐，却同皇威般巍峨如山不容侵犯。
燕璟华负手持剑，轻轻一甩，长剑的光彩淡去，化为灵力融入无形的空气中，又重新涌入丹田。
看着地上瘫软如泥的人，她眸光冷淡，抬脚走过去，半俯下身，提着脖颈将人拎起来。
“你成功激怒我了。”她说，末了又低声补了一句，“燕嘉月。”
燕璟华承认自己不是圣人。
哪怕过去了那么久，哪怕已经变换了姓名与容貌，她依旧记仇，记恨着这个曾经背刺自己、将江山拱手让人的废物。
她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唇角，松开了手。
大巫的身体砰地一声砸在了地上，而她从里面拽出了一团紫色的光晕。
那是幻英借着神像降临到仙界的魔元，可以简单的类比做人的魂魄那样代表了意识的东西。
幻英犹不甘心，烟雾翻涌搅动，似乎有无数张人脸在攒动，张嘴咬向那只手腕。
“不自量力。”燕璟华冷呵一声，将其甩飞出去。
那团紫雾重重地砸在了壁垒上，将幻境空间彻底砸碎。
伴随着光线的涌入，周遭重新染上色彩，大巫生不如死地瘫软在地上，而幻英的魔元萎缩成很小的一团，孱弱得如同清晨朦胧的雾气，风一吹就会散去。
她意外地发现那个地宫石室里的青年居然还没有离开。
青年的灰眸黯淡无光地看过来，脸上表情淡淡的，他仿佛只是在等一个结果，但并不好奇幻境中发生了什么争端，也没有对大巫血淋淋的惨状发表任何意见。
好歹人家配合了自己的计划，在石室多做了两天的阶下囚呢。
燕璟华抽空冲他点了点头，看着慌不择路地跑到神像上蜷缩起来的幻英，只觉得有些讽刺。
在宗门时，传道长老们讲起魔族时都说它们毫无人性，而记载仙界历史的书上也都说魔族阴险狡诈、是无心无情的生物。
如今幻英这个模样，可见魔族还是会怕的。
她扬眉看着华美庄严的神女像，没有动手摧毁，而是恶劣地笑了下，五指张开将幻英封印在玉像中。
随后提起大巫的衣领，慢悠悠地走到了殿侧不易察觉的死角。
燕璟华没有明说自己的打算，但和殿中的另外一人交换了个眼神。
青年同样没有言语，但也没有反驳或者离开，如一尊大理石像沉默着站在原地，渐渐地隐没入光影中，再也难以察觉到气息。
大殿中重新归于平静，打斗制造出的混乱已经被法术复原，香炉中弥漫出的浓郁芳香遮掩了不和谐的血腥味。
交手的两方都在有意识地克制闹出的动静，因此外头的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热闹庄严的神女祭祀庆典依旧在继续。
外头呼喊神女名号的声音越发大声，一浪高过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