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不接茬，看着右手边的黑茶，端起来喝一口，眯起眼睛慢慢品。
她分辨不出是名茶还是普通的山茶，但总体颜色偏黑，口中茶味醇厚饱满。
一边享受茶叶的苦涩，脑子一边转动。
邹烨华并不着急，从容得坐在上首，静静等待。
他拿眼瞧着霍青，她仍然是那一身古怪的绿色装扮，头脸都被绿色红色包裹，难以辨别其神情。
这人手段新奇，又不同于一般武夫，似乎心思又具有商人的敏锐。
片晌，霍青睁开眼看过来，只听她开口说：
“公子若想要那些马匹，恐怕前面的条件还得重新规划。”
邹烨华颔首：“这个自然，山腰平旷处的马匹共有69匹。”
这个数目里面有30多匹，是霍青她们带来的，另外一半则是山匪原本就有的，至于顾家的那几匹好马则没有找到。
那么顾家，现在是一匹马都没有。
霍青：“不知道邹公子想如何处置这些马匹？”
邹烨华等的就是她这一句话：“对半平分……”
霍青立马抬手打断道：
“不可能。69多匹马里面有30多匹是我原本带来的，这些理应归我，
如果要平分那也是从剩下的30多匹马里面我们平分十多，你们平分十多。”
这个反应在邹烨华意料之中，他平静地道：
“既然都被土匪抢走，那么都是他们的财物，我们现在是重新从他们手上拿到这些财物，
不过霍姑娘竟然如此坚决，那么邹某退一步又如何，马匹你们47，我们15。”
霍青对于前面的话不置可否，但马匹的分配她是满意的，接下来她就等邹烨华开口向她换取马匹。
因为他们10来个护卫，每人一匹马比每人双马换骑的速度要远远不足的。还要加上那么多姑娘乘坐马车，15匹马明显不够。
果然又听他说：
“邹某还有个不情之请，我想从霍姑娘处多换些马，就用我们之前说好的另一半财物和房屋。”
霍青：“你想换多少马？”
“除了我们应得的15匹之外，我还想要20匹。”
霍青断然拒绝：
“周公子未免太过精明，这寨子里面的房屋和土匪们一点私钱又值几何，而马匹却是金贵。这样吧，再给你15匹。”
邹烨华掷地有声：
“20匹，除了我们要带在路上的吃食外，我把另一半粮食也给你。”
霍青还是那句话：“马匹比粮食金贵。”
“但霍姑娘，你要知道驯养马匹的钱粮更多，你们山寨供养不了如此多的马匹。而我们，大可以不跟你换马，将就用15匹马赶路。”
他的言下之意是：我们可以不换，但你硬要吃下这些马则得不偿失。
这也是霍青为什么要把马换给他们的原因，百来口人驯养如此多马是不现实的。
前面在路上村人们不懂照料，也没有匹配的饲料，原本精壮彪悍的马已经不如从前。
但她还是不能轻易答应。
“邹公子，你说的没错，你们是可以骑着15匹马回去。但——现在的形势，速度，就是安全的保障。
对于你们来说，马匹多就意味着可以早日回到京都。
于我而言，这里的东西大多你们带不走，我大可以，等你们一走全部收揽。”
邹烨华点出她的为难，那么霍青也不客气，当即以牙还牙。
邹烨华一顿，这姑娘精打细算的同时还如此强硬，但他很快就调整好面部表情：
“商讨肯定是追求双方的共赢，而不是两败俱伤。不再多说，我们带走35匹马，霍姑娘你今日探查所得，我也不追究宣扬。”
听这话，邹烨华似乎已经知道，她一个人在几大土匪的房子里面提前搜刮了一通。
虽然邹烨华不知道自己拿了多少，但真要跟他扯皮，弄得人尽皆知，也不是霍青愿意的。
如果要算上霍青提前在土匪头子那拿走的，的确自己这方还算赚。
霍青在心中暗骂邹烨华几番，还是点头同意：
“好。你们拿走35匹和一路上的吃食，其余的都归我。”
周烨华一笑：“皆大欢喜。”
孙振东在一旁早就看愣了，一个世家公子和一个姑娘在土匪的一食堂如同在菜市场一般砍价，还价如此之久。
他是不明所以，干脆就对半分不就好了。见事情了却，他的屁股早已经坐不住了。
邹烨华带着孙振东先行离开。
霍青紧随其后回到赵猛的院子。
她取下木架上的铜盆，装了一盆凉水放回到木架，弯腰捧上一盆清凉的水，快速做一个清爽的脸部清洁。
直起腰，她看见木架上镶嵌的铜镜里边，映照出霍青原本的面容，一个疏朗大气的现代女性。
这好像是她来到这里第一次照镜，路途上由于不方便和长时间穿梭于山林，脸上的涂料只更换了一次。
后来，那个奇怪的村落让她难以放下戒心，便一直没有卸掉。
院子里传来哒哒哒的脚步，霍青循声望去，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轻快地跑过来。
见到霍青在堂屋里洗脸，她一边喊一边跑：“霍姐姐——”
等她跑到屋门前，小姑娘却渐渐停下脚步，侧头盯着霍青看：
“你、你是？你是霍青姐姐吗？”
这小姑娘霍青有一点点印象，却记不起来什么名字。
看着小姑娘跑的红扑扑的脸蛋，她不由得发自内心地笑着回答：
“嗯，是不是喊我来吃饭的？走吧！”
小姑娘惊奇不已，像一只扑腾着的小鸟，在霍青身边不停转着圈看她：
“啊，还真是啊！你终于洗脸了，啧，姐姐你这皮肤好细呀！”
霍青哑然失笑，如果放在现代，她的皮肤绝对不算白的代表，那里的姑娘们，把自己皮肤保养得水光白嫩。
而霍青由于工作的原因没有时间精力去保养，任其自由发展，于是原本的冷白皮晒成了暖白皮。
但在这个时代，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眼里，的确算得上细腻。
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到了土匪们原本的大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