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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龙还要说话,却叫丁贤梓抢了先:“这次天枢道长请来冷惊鸿,用意是再明显不过的。若我们一意孤行,不止玄鹤宫要出手干涉人间的事务,恐怕重明观也会从旁襄助。到时候,我们又占不到便宜,反开罪了两派,万一魔界那些妖孽在西梁横加挑拨,我们再得罪西梁这位广成大司马,岂不失算?”

“丁贤梓,莫非你也觉得,为师应当答应天枢的建议?”

丁贤梓笑道:“我以为并无不妥。倘若广成大司马扶持南淮那位廉王兵变大成,南淮又确实改了国教尊神,就算按天枢的想法,逼着西梁改奉灵宝天尊,明面上说,于我们两派似乎差别不大,实际上我们不仅卖了个人情,还占了便宜。以我对广成大司马的了解,此人见利忘义,虽口口声声奉道德天尊为国教尊神,对我们白泽观并不忠心。说句不好听的,这些武门军阀只忠于兵权,哪个做尊神,于他们并无差别。反观南淮那位廉王和他母亲余氏,余氏嫁入王府前便拜我为师,学了些许仙门法术,廉王虽未拜我为师,也从他母亲那里学了我们白泽观的几套掌法和阵法,来日廉王夺位,南淮奉我们白泽观为尊是水到渠成的事。”

苦玄真人道:“你是说,我们若促成此事,来日南淮皇室对我们更为忠心?”

“何止是忠心?”丁贤梓道,“广成大司马所以想扶持廉王,无非因为当今南淮皇帝为政强硬,又亲北魏。广成扶持廉王夺位,廉王多少要受他些摆布。可是天底下,莫说皇帝了,便是一家之主常年受人摆布,也难免生出不甘的情绪。廉王当真做了皇帝,要想逐渐摆脱广成大司马的钳制,对我们只会更加依赖。反观那西梁国,虽为一国,实有二君,就算奉了玄鹤宫为国教,恐怕广成大司马和西梁皇帝都不会特别信任玄鹤宫的人。就说一家生二子,为父为母的稍有不慎,连两个儿子都要心生妒恨,彼此觉得对方更得父母偏心,何况我们仙界同那人间当政者的关系,远不若亲子呵。”

上官龙说:“你莫要忘了,南淮虽则富庶,却历来重文轻武,现下好不容易出了个重武的皇帝,又要被赶下台,此国前途堪忧也。那西梁以骑兵建国,又擅长拉拢奇人异士,论国力远胜于北魏、南淮。我们现在将西梁国教之位拱手相让,我只怕到时候,追悔莫及哩。”

苦玄真人道:“世人皆知水柔而石坚、绳弱而木强,然水滴可穿石,绳锯可断木。世间万物,强弱相生,有无同存。古人说:周将处乎材与不材之间;材与不材之间,似之而非也,故未免乎累(笔者注:该典出自《庄子·山木》)。西梁与南淮,究竟孰材孰不材,现在断言,实在为时过早。就算西梁材而南淮不材,你又如何断言来日西梁不会因材而废,南淮不会因不材而立呢?”言毕,苦玄真人又回身对丁贤梓说:“你明日下山一趟,先去探广成大司马的意思,再去南淮。总之这件事我们已经不得不管了。”

冷惊鸿、杜凛与天枢道长出了昆仑地界,结伴飞至傍晚,这才分道扬镳。冷惊鸿同杜凛一路向东,飞到天龙山麓,嗅得一股妖气。降至低处,便知那妖气是由一方密林中泄透出来的。她们钻入林中,又见游光频闪,朝光亮处飞去,才发现是一众邪魔内讧。二人遁木而行,靠得更近些,看到一方是幽罗汉、翌谷仙君,另一方是悬空道人、厉魇尊使和白夜叉。悬空道人这边人数虽占了优,却因中了埋伏,各人叫雷钉伤了几分,直叫幽罗汉和翌谷仙君斗得节节败退。倘有六臂灵姝在,双方斗法也不至于如此实力悬殊。

本来邪魔内斗,冷惊鸿做壁上观便好,然而眼看幽罗汉下了死手,将一股掌气正对悬空道人印堂推去,她却忍不住,将白龙剑炼作一根长约一尺的七色针,惯入幽罗汉掌心。幽罗汉其时正将一股至阳至寒的煞气聚在右掌劳宫穴,叫这七色针一刺,煞气尽泻,痛得高声大叫。

翌谷仙君循声望去,向厉魇尊使、白夜叉推出两团焰气,旋即化身为影,朝那根七色针追去。不料七色针疾速调头,反朝翌谷仙君刺来。翌谷仙君双手弹出十余雷珠,未能将七色针拦下,只好双臂开展,曳出八波气浪,一面后退一面汇集真元于印堂,使出般若震元雷。此法门以真元炼化雷珠,却将雷珠藏在游光剑气之内,一旦伤人体魄,便蹿入丹田,使其真元运化受阻,若伤了法器,则令法器五行大乱,法力削减。般若震元雷受气浪推动,快如闪电,冲向七彩针,在其左右爆裂。

霎时间,那长针褪去七彩霞光,恢复白龙剑身,翌谷仙君不觉喊一声“白龙剑”,话音未落,冷惊鸿已化作赤影,由树干脱身而出,接过白龙剑,飞向另一棵大树,遁去身形。杜凛亦由树干脱体现身,行三清指诀,由手印放出数风雷神珠,攻向翌谷仙君,随即遁入地下。

与此同时,幽罗汉挡开悬空道人和白夜叉合力打出的毒瘴,蹿至翌谷仙君身旁,回头丢了声“算你们命大”,便同翌谷仙君一道,冲入高空了。

悬空道人见二妖已去,随即呛了一口鲜血,落地打坐,厉魇尊使、白夜叉也受了伤,都随他打坐凝元。悬空道人封住曲鬓穴,抬头扫过黑黢黢的树冠,道:“仙魔二界谁又不知,北落仙姑是白龙剑的主人。你们既然出手相救,何必躲躲藏藏呐?”

只见一道银光划来,冷惊鸿手执白龙剑,现出真身;杜凛亦现出身形,将金花坠化作一把弯刀,护着冷惊鸿。冷惊鸿将剑身直直戳向悬空道人,抵在他喉部。悬空道人抬眼看着她和杜凛,说:“北落仙姑、金花妙手。你二人为何要帮我们?”

冷惊鸿道:“我是看在你曾经拜在仙门方才出手相助。你若答应我改邪归正,我便饶你,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你便取我性命?”悬空道人冷笑一声,说,“我并非贪死怕生之辈,你要杀我便杀。”

冷惊鸿道:“你当真不怕死,当年何以丢下同门师弟,独自偷生?可见你满口谎话。”

“你不过听你师父胡诌,又未亲见,如何肯定她的话千真万确?”

杜凛道:“这件事也由不得你狡辩。莫非我师姐冤枉你,其余目击者也冤枉你不成?”

悬空道人说:“罢了罢了,仙界弟子杀人由头繁多,总不过什么替天行道、匡扶正义。你要杀我,何必说这许多废话,动手便是。”

冷惊鸿听他如是说,撤回白龙剑,将法器收入劳宫穴内,叹道:“我杀得了你们三个邪魔,却杀不了你们向魔之心。莫说只杀你们三个了,纵然杀尽天下邪魔,魔性不除,魔界便永存。”

悬空道人问:“北落仙姑,我且问你,为什么仙界容不下魔界?”

“自古仙魔二界便水火不容,魔界无恶不作,残害万灵,枉你曾拜于仙门,竟如此是非不分,善恶不辨?”

“好,就算我们无恶不作,荼毒生灵,可是自仙魔二界立世,魔界只求安身,对于仙界弟子,可鲜有杀戮之举哩。上古正神在世之际,魔界势单力薄,天地间,只求个藏身之所,便是那黑龙巨兽,明知女娲不会善罢甘休仍执意闹世,实乃被逼无奈而为之。兕虎神君更不必赘言。至正神诸仙退隐三十六重天,你们仙家三派开宗,数百年间,兕虎神君大可趁三派祖师修为不济,霸占仙山。可是他没有。恰恰相反,仙魔二界那些年头虽屡有不合,终归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是你们仙界三派先下了死手,将兕虎神君禁制于太和山中,魔界才与你们仙界势成水火。你说自古仙魔二界水火不容,本是谬论。究竟是我们魔界要与你仙界水火不容,还是你们仙界容不得我们魔界,你自己回山好生问问你师父去吧。”

冷惊鸿一时语塞,支吾着:“纵然你说得几分歪理,却如何粉饰你们魔界法门之残忍?单这一条,你们这些邪魔便是形神俱灭也不冤枉。”

白夜叉喘着粗气,吼道:“北落仙姑,你废话少说。你杀我们,同我们杀人原无分别。若你要讲大道理,非要说我们该死,我们所杀的凡人不该死,你倒比我们这些邪魔歪道更可怖了。我们虽然杀人,却是为炼法门,为进修为,以求自保,在这天地间争个活路,是不得不杀,不能不杀。可是你们仙界弟子杀我魔界中人,又为了什么?我们既未霸你们仙山灵宝,你们杀我们,又难得从我们身上得到实在的好处。说来说去,仙家弟子杀我们魔界中人,只为了一句替天行道!好一个替天行道!我说天有不公,你替它行什么道?便是天地公正,你们又何德何能,有什么资格替它行道?我们作恶,做了便做了,敢作敢当,竟不若你们仙家弟子,非要将杀生说成替天行道,好不知羞耻!”

悬空道人咳一口血,对白夜叉说:“你休得对仙姑无礼。仙魔二界本来各行其道,仙姑既然是长白山弟子,自然遵循仙家规矩。你何必咄咄逼人,与她争执?”说到此处,悬空道人又连咳几声,运在印堂的内丹散作黄色磷光,登时铺了他一脸。冷惊鸿见状,忙打坐调元,以火辰经炼白龙剑为数颗小如尘埃的金粒,弹入悬空道人天突穴中。

杜凛见状,劝道:“惊鸿,你这是做什么?他们与我等又非同路人,你现下救他,保不齐将来他还要害我们。”

冷惊鸿道:“师叔,我相信他堕入魔道也有他的苦衷,若我救他一命能导他来日多行仗义,于我们重明观也算一桩功德了。”

杜凛听罢,打坐助她运气。那数颗金粒延悬空道人经脉流淌,最后经督脉诸穴移入人迎、下关穴,终由印堂逸出,为冷惊鸿所纳。

冷惊鸿道:“想不到幽罗汉与你同为阳魔弟子,下手竟如此狠!”说着话,她又行五品莲花印,将白龙剑炼作一团赤焰,自悬空道人胸口推入体内。

悬空道人闭目道:“你是重明观大弟子,何必为我这个魔头浪费真元?”

“莫要分心,我现在将你经脉中瘴毒引入双掌,你日后自行化解。”

冷惊鸿收功聚气是半炷香后的事。悬空道人封住自己双腕大陵、神门穴,睁眼望着冷惊鸿。满月泻下清辉,好像凌空浇来一盆水,漏过头顶的树叶,湿了冷惊鸿的脸。她虽聚敛了罡气,真元并未沉入丹田之中,双手施三清指诀,闭目默念金蝉咒。

悬空道人说:“你知道为何这天地之间,魔性难除吗?”

“魔由心生,心由欲结。宇宙分清浊、晦明,欲念存多寡、善恶。只要恶欲不灭,魔性自然不除。”

“你错了。”悬空道人摇头道,“欲存多寡,却绝无善恶。”

冷惊鸿双目微睁,道:“此话怎讲?”

“你难道不知鲁侯养鸟(笔者注:该典出自《庄子·至乐》)的典故?”

“如何不知?昔者海鸟止于鲁郊,鲁侯御而觞之于庙,奏九韶为乐,具太牢以为膳。鸟乃眩视忧悲,不敢食一脔,不敢饮一杯,三日而死。我们拜入仙山的弟子,哪怕才做灵官童子也是知道的。”

悬空道人说:“我且问你,鲁侯将那异鸟供奉在庙堂之中,又为它奏乐,又以佳肴待之,是好心不是?然而那异鸟却因此受惊,惶惶不可终日,不敢吃喝,三日而亡,是善终不是?难怪古人叹道,此以养养鸟也,非以鸟养养鸟也。凡人都以因果观宇宙万物,你们修道之人本应脱开因果,开天眼辨凡尘才对。鲁侯好心办了坏事,无论他存了怎样的好心,坏事终究是坏事。你说欲念存善恶之别,可曾想过,善欲亦可得恶果,恶欲亦可成善终?说到底,一切有无本是一体,一切善恶本归一源,连我这个大魔头都悟透的道理,你如何想不明白?”

“那么你便告诉我,为何世间魔性最是难除?”

悬空道人哼着鼻子,说:“世上最难灭者有二,一是魔性,二是悲苦。不过魔性即是悲苦,悲苦亦为魔性,二者并无本质差别。凡人读过几本书的,都知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所以大富之地无蟊贼,穷山恶水出刁民。然而知晓道理是一回事,明白道理却是另一回事。人世间的侯门公子、大户小姐、官吏儒生都以为作恶的皆是悲苦穷困者,便有了瞧不起悲苦穷困者的理由,他们竟不知悲苦穷困者作恶,也仅仅因为他们出身悲苦穷困而已。所谓魔性难除,并不是因为魔性本身顽固,你们这些仙家弟子若一心想着消灭天地间的魔性,就如治国者不理民间悲苦,却叹刁民难治,岂非本末倒置了?刁民所以刁、恶贼所以恶,多是因为他们不得不刁,不得不恶;魔性所以难除,多因为魔者不得不入魔呵。你问我何以魔性难除,正如凡间的贵胄不解世上为何有人要行窃,为何有人要抢劫一般。倒有几分可笑哩。”

“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依你所言,人间悲苦穷困的,岂不人人都有作恶的道理了?当真如此,世间又哪有太平日子可过?”

悬空道人笑道:“你竟不知一人作恶为贼,众人作恶为寇,举国作恶便是起义了。人间的贵贱、贫富、苦乐、悲欢无不是此起彼伏、循环往复的。人人都想过太平日子,可是要过太平日子,往往又不得不以作恶为代价,这难道不是人间常事?不过说起来,人间尚有贵贱之替,总比我们这些永世为魔者幸运百倍了。”

冷惊鸿踯躅片刻,说:“你既然放弃仙家道行,改入魔道,想来也如你所言,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当日在丹霞山,仙界三派联手对付我和两个师弟,此事前因后果你师父华清师太是一清二楚的。她若如实告诉你,我也不必多言,她若没有如实告之,我说再多,你也未必信我。”

忆及此处,悬空道人不免惋惜,对顾乘风道:“仙家弟子常因有幸拜入仙山,多少有些优越感。又因这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对于凡夫俗子和我们这些邪魔歪道的疾苦难得感同身受。莫说正册弟子了,便是一些才入门的灵官童子,也不管天资几何,有无入册的机会,总有高人一等的态度。北落仙姑却与那些人不同,若非七十年前身故,他朝必成大器,羽化成仙是指日可待的。”

顾乘风道:“如此说来,你救我们当真是为了还本门仙姑的恩情?”

“一半缘由,因为你是重明观大弟子,将来要承继掌门之位。你入门之日北落仙姑已不在人世,我不知你师父可曾向你提及她,总之我蒙北落仙姑之恩,自然有义务叫你知道她为人之大义。另一半缘由,我现下还不方便说与你听。”悬空道人说,“不过我有一句忠告,你们身为仙界弟子,难免视我们魔界中人为敌,我只提醒你,当下你们重明观最大的敌人,并不在我们魔界。白泽观那些道士可比寻常妖人还要卑鄙,你要当心些才是。古往今来,小至一门一户,大至一国一邦,总是自己人算计了自己人,才现败落之象,甚而分崩离析的。就说当年,幽罗汉和翌谷仙君再有本领,妄图以陷阱害我,若无叛徒相助,他们又如何能得逞?你既然同南淮国叶氏父子相识,便该知道白泽观的道士同魔界中人早有勾结。我言尽于此,你们回山之后,好生忖度吧。”

别了悬空道人,顾乘风师兄妹三人绕过悬瓮山,快入长白山地界,顾乘风领师妹落在一片高地上。左仪以为顾乘风伤痛难忍,关切一声,顾乘风却道:“我须尽快将魔界众人遍寻付姑娘的事告诉苏师妹,叫她防着常朝云些。”

柳浊清道:“师兄真是反复无常哩,起先又要费尽心思救那妖女,现在又疑心她要抓付姑娘。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呐?”

左仪听罢,只撇嘴一笑。顾乘风说:“我们救常姑娘,只是尽正道本分。事已至此,就算是我错了,总要尽力弥补才好。上回我们一行人逃出东海,不过撞了好运,那茑萝仙子太精明,过于谨小慎微,以为付姑娘当真知道驱驭五麝神鼎的心咒,方才放我们一马。万一现在付姑娘叫妖人抓去,献与茑萝仙子,纵使师父、师叔出马,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言毕,顾乘风打坐运气,将内丹提至膻中,左手掐上清指诀,右手先封左右神藏穴,又自上而下封右云门、天突、梁门,再行白鹤指诀,便由内丹引出三道真元,皆流入右臂,涌至右手商阳、关冲、少泽三穴,一时间白光耀目。只见他运一缕纯阳罡气至左手劳宫穴,急翻三掌,掌心对天,那罡气顿时铺满掌面,隐现紫气。同时右手指头的白光逸出银色游丝,探至左掌,蜿蜒成字。

柳浊清凑到左仪耳边,咕哝着:“师姐呵,师兄说混元大法中失传了好几道法门,莫非这也是其中一门?”

“我看不像,应该还是分光六阳大法。”

“师兄不是说,那分光六阳大法只有三道玄关吗?”

左仪笑道:“仙根平平者,三道玄关便是三道玄关而已。师兄仙根卓绝,若悟透三道玄关,便可使出九般变化来。来日师兄道行再深些,创出威力出众的法门也不稀奇。”

左仪话音刚落,顾乘风右手白光已灭,银色游丝甩着尾巴,缩到他左掌心里。他即刻双掌相合,喝一声“灵宝无量,普度九天,现”。

“现”字才脱口,千里之外,苏荣便觉左掌发烫,翻掌一看,只见血影流珠自她掌心奔脱而出,化作一团磷光,回落掌心,顿时现出几行小字,曰:魔界众人皆寻付晚香,欲献东海以获利,需提防常朝云;此书切勿示于他人。落款写着“师兄乘风上”。

鹿连城探过头来,关切地问:“怎么了?”苏荣忙左手攥拳,道:“并无什么大事,是师兄传书于我,说他们已经平平安安回了长白山。”

常朝云带着苏荣、鹿连城出邑州已有两日。苏荣的心思本不在寻人这件事上,现下得知付晚香正遭魔界众人搜寻,更是觉得徒劳,盯着常朝云的背影,对鹿连城说:“鹿大哥,你说天大地大,付晚香会去哪儿呐?”

“付姑娘虽然修为不精,到底有太华伏魔珠护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想,她既然由邑州出走,总能留下些痕迹,常姑娘法力高深,应该有办法找到她的。”

苏荣噗嗤一笑,说:“我有什么好担心她的?你同她算得半个亲戚,担心她还有些道理,若不是师兄一心念着她的安危,她便是现下叫妖怪捉去,我也懒得搭理。”

鹿连城看着苏荣的脸,笑道:“既如此,你又何必主动留在凡间找她呢?”

苏荣抬眼瞧瞧鹿连城,脸颊绯红,道:“你是身在凡尘,不知山中清苦。回了山,每日三修是雷打不动的,一日才十二个时辰,炼气淬丹花去六个时辰,还需悟道修心两个时辰,排开用膳的功夫、入眠的功夫,一日里同门说话的时候也未达半个时辰。更别提每日用斋,经年累月吃着,哪怕山中斋食花样也多,可是经不住日日食,餐餐食,实在讨厌。其实荤腥于修炼并无不利,只是师父为人刻板,不容我们沾腥罢了。我这个人偏偏话多,偏偏又贪食荤腥。每年也是挖空心思,蹭着师兄师姐的光,才得些下山的机会哩。”

“既然山中清苦难耐,你可曾想过离山?”

鹿连城问得轻巧,却叫苏荣吃了一惊。她自然明白鹿连城是何意图,只是他已有了家室,再说这话,未免轻佻了些。可是一面这样想着,苏荣又一面遐想翩翩,甚至有一瞬间,把鹿连城有妇之夫的身份抛诸脑后,只想同他双宿双飞才好。她避开鹿连城的双眼,说:“我自幼丧父,六岁那年得遇师父点化,随她上山修行,至今已四十余年。我若下了山,又有什么去处?”

鹿连城道:“天大地大,怎会没有去处。人生在世,有没有去处倒在次。好比说我吧,虽有家室和孩子,却频生寄人篱下之感。人生之难,在于知己难求。就算颠沛流离,若有知己相伴,又有什么关系?”

苏荣心头一震,仍不看鹿连城双眼,垂头道:“你与我说这些,是何道理?”

“我视你为知己,自然对你无话不说。你若怪我口无遮拦,我往后不说便是了。”

“你说这话才是无理。我哪是如此小肚鸡肠的人?只是你方才说,你虽有家室,却有寄人篱下之感。这话,你对我说也罢了,若叫你妻儿又或者岳母岳父听去,怕是不好。”

鹿连城叹道:“便是叫他们听去又如何?我岳父性子温和,加上后来仙根萎竭,身子越来越弱,薛家上下,说话的人只有我岳母一个。你莫看我岳母待我还算客气,其实她所以相中我这个女婿,不过看我家世困窘,入赘他们薛家,她才方便摆弄我罢了。我那位妻子原有心上人,与我成婚本来便是我岳母的意思。她瞧不起我,这也在情理之中,人家祖上四代为官,我却长在铁匠铺,虽也识得几个字,在薛蕲眼中,却无异于草包。你说在如此一个家中,我这不是寄人篱下又算什么?”

常朝云走在前头,时时回头看看苏荣和鹿连城,见他二人越来越磨蹭,嚷道:“那姓付的是死是活可与我无关。你们这般拖拖拉拉,万一正因延误时日叫她死在妖怪手上,她那位心上人怕是要唯你们是问了。”

苏荣双手招作喇叭,道:“你也莫忘了,是你师父吩咐你谨守诺言的。”

常朝云一听这话,动了怒气,飞冲至苏荣跟前,道:“你莫成日拿我师父来压我。”

苏荣笑道:“我不拿你师父压着你,难道拿我自己的师父来吓唬你?总之这个付晚香我们找到她便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西梁国师写下的信笺你既已飞剑传书于睿王府,寻找付晚香这件事又没人催你回去复命,你急什么?”

常朝云鼻子一哼,目光移在苏荣和鹿连城之间,冷笑道:“我自然不着急,有些人恐怕比我更不着急。若急忙忙寻到那姓付的,岂不坏了人家好事?那倒成我的罪过了。”

苏荣化出白龙剑,厉声道:“你个妖女胡说什么?”

常朝云并不理她,转身继续赶路。三人走了片刻,常朝云作法探路,领苏荣、鹿连城飞过两座小山丘,行在一片广袤的湖泊上。湖心有几十座小岛,巴掌大,生了密不透风的芦苇。常朝云双足一蹬,跳出水面,跃至芦苇顶,随后便在小岛间飞跃。也不知跃过几座小岛,她突然立定,掐指一算,对身后二人道:“前方有些异样,我没算错的话,姓付的在前面应该逗留了许久。说不定现下还在那儿。”

跃过群岛又是波光粼粼的湖面,三人踏着细浪飞出湖泊,进入一片竹林,终于在天黑以前找到夜樨镇上付晚香曾下榻过的客栈。常朝云跨进客栈,四下打量着,随即闭目,深吸一口气。掌柜见来了客人,上前招呼。苏荣忙问:“掌柜的,你可见过一位姑娘,身形与我相仿,操西梁口音的?”

掌柜挠着右脸上一颗痦子,道:“前几日的确有个姑娘住过店,一连住了几日。不过也是怪哉,后来竟不声不响地走了,衣裳行李也未收拾。”

鹿连城问:“她可留下什么要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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