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陆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次日,他登基,我只是躲在了一边,漆巾遮发,着一身玄衣。十九年来,我惯穿玄色衣衫,或许如此,便可将我隐于晦涩黑夜。

很早时候,便听晨钟,唤众人祭天,我一夜无眠,理了理微皱的衣襟,看着外间端庄行走仍压抑不住欢愉的人群。

他是个很得人心的帝王,年轻,爱笑,便是宫中的下人们也都很是亲近他。

他在众人的簇拥中,自我房门走过,我躲在门后,没有被他瞧见。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娇俏女子,我认得她,是他麾下一大将的女儿,想来,也可算是开国元勋的后裔,与他,也到底般配。也还不过十五六模样,一双眸子清澈如水,一眼望透,没有半分杂质。这样的眸子,最是让人深陷其中。

他已经二十余了,如今天下稍安,身边的人,自当催促他早些嫁娶,开朝创代,最要紧的,还是子嗣延绵。

一直待到众人散去,我才离开房门,追随其后。

祭天之地远在潼山,他特意为我在宫门备了车驾,我到时,也只剩那一个车驾,连驾车的小厮,也已经不愿再等,而不见人影。

仰头望望天色,尚早。

拆卸一番,我翻身上马,径直扬鞭而去。潼山,是在南边。

夹道的欢呼迎驾使我目眩,我也只得绕进空空的巷子,躲避人群。我不愿因我这一副样子,叫人将他说成豢养妖孽的暴君。

至潼山广华台,日头渐足,好在行至山中,时有荫蔽可循。及至众人进入方场,我寻到石像背后方寸之地躲藏,石像投下的阴影一寸寸挪窄,我眯着眼睛,看着汉白玉的雕龙方砖,不敢再动。

庄严的礼乐,一切,都彰显着他九五之尊的雍容气度。

这场盛大的开国祭典,于我的记忆,或许注定只是这一片礼乐。

阳光渐渐刺目,我已不能视物。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沉郁的四周忽然骤然欢呼彻天,我知道,他完成了那仪式,正式入主这北方大地。他是王,万人景仰。他立于万山之巅,俯视天下。疮痍,蛮荒,困厄,所有人将他当做救世主,期望着他解决这一切。我深信,他可以。

眼角晃过甲胄的光,许是那个侍卫站累了的异动,使我本就虚弱的两眼越发迷离。下意识望去,明明什么都看不清晰,只是莫名的,一阵心悸。

我总是能冥冥之中感受到什么,便如同三年前,他推开廖家大门的那一刻,明明看不清眉目,明明没有半分交集,却那般深刻的感受到他身上吞天卷地的气势和波澜。这中间三年,他虽一直与我说笑,然而,他登上高坛,站在万众眼中之时,那阵气势,我也感知的明显,一如三年前。

而现下的这阵心悸,我越发觉得不容忽视,只是瑟缩了身子,更深的躲在阴影里,偷偷看过去。

那人,是谁?这阵心悸……我按了按心口,如此熟悉。

忽然间,看着那人按剑的动作,我明了了,透彻清晰。

容不得思虑,顾不得阳光,我奔命的冲出去,不管人群的惊呼,不管他自远方递来的灼灼目光。

那个人,我知道!绝对不可以让他拔剑,绝对不行!

“廖魇!”他的惊呼,穿透人群,我微微侧头,只是脚下,半步不敢停顿。

那人见我如此,奋然拔剑,揽臂便要捉住临近的人。

入得了广华台之人,哪一个不是开国的功臣,哪一个,日后不会飞黄腾达,成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哪一个,是伤得起的!

我拼尽一切,飞身一扑,撞开那险些被他抓住的人,手下意识的挡在了剑上,剑刃锋利,掌心一片冰冷。

那只手狠狠握住我的腰,扳过我的身子,我抬眸,顶着骄阳,是他!八思尔吉裕!他当真没有死!

“皇上!护驾!”四下一片慌乱,我眼前朦胧,只能勉强看见,一抹明黄渐渐变大。抬手,别来,即墨东离,别来。

“放开她!”

简单的三个字,没有半分多余的赘述,这就是全部。

颈上冰冷,八思尔吉裕在我的耳边大声喊着鬼方话。他是要天下人知道,他们所恭敬推崇的君主,曾做出与外敌勾结这样不耻之事。只是如今,将刀架在女人脖颈上的他,又有多么崇高吗?

“八思尔吉裕,你放开她,你的要求若是不过分,朕可以给你。”他说的不卑不亢,没有半句鬼方话掺杂。他明白如今利害关系。

八思尔吉裕依然嚷着鬼方话,即墨东离扭头向着身侧的下人说了什么,忽然神色骤变。明明身处他如此地位之人,不会有这样的心迹坦露,然而,我却分明的感受到了他的心神,他的心跳,仿佛我们之间,并非隔了那样重重的人墙。

“你若是要朕的江山……”他的话,令四周一片唏嘘,“朕无法拱手。”

颈上的剑刃,忽然近了些。

“别。别碰她。除了旁人的性命和江山,只要你开口,朕都可以给你。”

八思尔吉裕的声音在我耳中已近朦胧,炽热的阳光刺进双目之中,我已经无法再顾忌许多,几乎便要昏厥。

只是那一句,我终究是听清楚了的,是一句伏契话,我不要旁人的命,我只要你的命。

没有人再发出声响,只有甲胄骤紧的窸窣声,每个人都想尽办法去护佑他,我的心里,忽然有一丝宽慰。他本该便是值得旁人以命相待的人,他值得,但他不会借此为托辞攫取他人的性命。

“我的命给你,让她活。”他的话,不温不火,说的四平八稳,没有半点起伏。只是那一个“朕”字,换成了“我”。不是皇帝,便可以抛下所有。

“皇上!”“陛下!”惊呼阻拦之声又起,然而,恍惚最先入耳的,是清透的一句“即墨哥!”。

那恐怕,便是晨起时陪他一同的清秀女子。她与他的亲近,那般明显,然而他待她的好,却也只是为人兄长的宽厚。我原想,即便只是一点兄长的情谊,也好过后宫佳眷的露水恩情。只是如今,仿若知晓了他的心一般的,忽然笃定的相信,即便有这么一点微薄的情分在,他亦不会将她置于最亲近的身边。或者,我贪心的想,他永不会为她说方才那句话,以命换命,那般干脆彻底。

他总说前世如何如何,其实,这一辈子,有一个人肯为我舍出命来,我已经知足。

哪怕是当下便撒手而去,我知道,我会含着笑。

仿佛洞晓了我的心思一般,他忽然一声高呼:“廖魇!我不许你做傻事!”

我的颈,僵在了刃上。

“退下,所有人都退下。”他推开层层布防,走下重重的高台,仿若自天而来之人。眼前虽模糊,但他,那仙人的风韵和气度,竟远胜负屃与囚牛。一瞬,如神。

“皇上……”

“退下!”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臣遵旨。”脚步声入耳,那些人,当真因着他的一句话,尽数离开。我好想捉住谁,拖下谁。不要走,护着他,围着他,告诉他不可以如此行事,不可以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毁了前途人生,他的天下,才刚刚握在手里,他还要守护着它。

低垂的手却没有半分力气。

许久,四下安静的让人感到寒冷。

“把剑给我。”他的声音,很近。

八思尔吉裕将剑移开,却并未交给他,只是挥舞两下,示意他更近些。

他想要亲手杀了即墨!我打了个寒颤,这又该是怎样的痛苦和凛冽。

“也好。”他轻轻一叹,“只是,我还有一句话。廖魇,朕要你做朕的皇后。这条路会很远很漫长,会缺少祝福,会满是苦难,但会有我在,你答应吗?”

明知这不是幻觉,我却宁愿这只是幻觉。

八思尔吉裕已经磨亮了剑来等他,如今,避无可避,今日,下一刻,或许他,或许我,便从此天人永隔,如此,又怎么走那样漫长而艰苦的道路?没有人祝福的那一条路,一个人走,要多么艰难。

“廖魇,回答我。”他的声音悠悠传来,再没有半分他平日里的玩笑意味。

答应,或者不答应,明明只是三两字,于我,却有千斤。有什么区别么,总归,我是个怯懦的人,那一步,无论如何,也无法迈出。我只希望一个安稳的生活,没有别人的目光,没有过多的关注,只是这样。答应了他,那么今后,我的生活,又将如何度过?我害怕旁人的非议,已经见过太多,麻木,却仍旧怕。

然而那句“不”,却哽在喉中,发不出半个音。

“即墨东离,你一无耻小人,却来做情痴模样,也不知谁会信你。待你来世,再说这样的话!”八思尔吉裕忽然一声,我身子一震,便直觉那剑已飞出,恍惚之间,有金属切割皮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有什么滴在地上的声音,忽然的,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呐喊:“东离!”

便是我自己,也没有想到,那一声,是自我的喉咙中迸发的。

我第二次与他说话,仍旧只是这两个字。

八思尔吉裕的身子忽然一倾,几乎将我覆压于下,手腕一热,便忽然的置于了阴影之中,我拼命的想要看清楚,入目的,不过是即墨涌着血的胸膛。回首,青白的砖石上,一汪浓艳的血色,八思尔吉裕倒在血泊之中,兀自捂住喷薄血液的脖颈。

“魇儿,结束了。”他的手轻轻拢在我眼前,使我避开那一片腥红,“别去看了,不值得。”

他的身子,缓缓滑下,我一惊,两手已是吃力不及,躬身跌跪在地,他将头置于我的颈窝,气息湿热血腥。我慌忙抬手想要撑起他,却恰恰按住了他胸口的伤,那声痛嘶,传进耳中,一片凄凉。

我忽然惊觉,此刻,这方场之外那些功臣子弟应皆在,若我此刻去唤人,或许还来得及,身为帝王,身侧总会随侍个把医官的不是吗?

甫一起身,便被他按住,他的声音已经微弱,却清晰可闻:“别动,有光。”

只是四个字,却让我无言以对。

他生死或许只是一瞬之间,却还要在意我会否怕光?我怕,可是再怕,阳光也无法杀了我,再怕,也不会让我流尽了身上的血液。

“魇儿,我,我再问你一次,做朕的皇后,你可愿意?”他的话,断断续续,“你若不愿,我,我放你走……廖府,已经收拾停当了。”

廖府!我一愣。他当初那般不愿我回廖府居住,毛腿儿也软磨硬泡将我推进宫中,却是在暗中修缮廖府么?的确,当初廖家深处京师,饱受战乱之苦,更有伏契抄家之祸,自我离开后,便无人居住,他与鬼方对峙一年,这地方,便也荒废一年,如今,想要重整当日模样,确要费些功夫。可他这样万分笃定自尊的人,当真肯如此放我离开,只要我说半个不字?

一个不字,我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我张了张口,想要让他放我先去找医官,他却费力的抬起一只手,用指腹轻轻按住了我的唇峰,微微扬眉看我,说:“别说话,你点头,或是摇头……就好。”

恰是这时,方场上擎天的朱漆大门悄然洞开,便传来一声惊呼:“皇上!太医!快传太医来!”

他忽然笑了,将一只手按在我扶住他的臂上,轻轻推开,顾不得自己的衰颓,仍挂着一抹好似千里之遥的笑容:“朕放你走,朕放你走……”

心,仿佛被置于冰中,瑟瑟发抖,顷刻便要零落破碎。

只是这一刻,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如刀绞。

我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不知该向他解释什么。犹豫,便是最直接的拒绝和背叛。

心中的惊悸如此彻透,仿若从前十九年间,我从未活过一般。

我的确未曾活过,若非为了我,他何至于此!又何至于让这天下人一同心忧!而我,却半分忙,也没有帮上,反而从他身边逃开,在他最需要一个支撑的时候,我击碎了他的一切,忽然间发现,我的一切,也已经灰飞烟灭。

一直以为,我的一切,便是一片空无,漫延了十九年。如今,却是一幕幕,和着血,被那错综惊惶的脚印,生生踏碎。

他倒下了,望着我的方向,我却没再在他的眸子里,见到我的模样。

从众人簇拥着他回到崇元殿的那一刻起,我失去了意识,失去了强撑下去的理由,便无法苛求自己本就卑弱的身子仍能前行。

病榻缠绵三月有余,身子反反复复,起来又倒下,却始终,未曾再见过他一面。医官,侍女,样样具备,只是这病,从不见好。后来,听说,他的伤都已经痊愈了,毕竟是肩负天下的人,如何也要逼着自己好起来。南方开始不太安分了,老皇帝生死未卜,伏契储君登基不是,不登基也不是,最后,竟将一切罪责推脱到即墨身上,意欲发兵北上,重整河山。本伏契军队疲敝不足畏,然他这一伤,人心浮动,竟有些不支。如今他才好,便下了诏要亲征伏契。我也是早料到的,他这样的人,定然不会留下如此后顾之忧,却没料到,他仍旧要亲自作战。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黄袍加身,天下随之而动,他受伤便听闻民间非议漫天,更休说他亲自南进的苦难和危险。

我看着掌心里的一道疤,无可奈何。明明,受了重伤的是他,如今,仍旧颓圮的人,却是我。当初,便从未能帮上他,如今,仍旧一样。

他一寸寸打下天下,坐拥天下,而我,依旧呆在原地。兜兜转转,一样的京师,一样的身子,不同的,只是这些年,匆匆而过的时光。

西陆书屋推荐阅读:玄幻:我能掠夺他人气运[韩娱]前辈求放过夕阳热我替代了团藏神眷剩女九转星陨诀仙佛消逝之后,我们步入了迷雾诸天技能页面红楼:铁血黛玉,在线签到当大佬我真没想当魔教教主吞天道主九寸光阴至尊狂龙团宠锦鲤六岁半诡世将星笼中有仓仙海贼之守护之心一身帝技,系统对我太好了恒帝楚源斗罗:天若不公,我便破了这天!昏婚欲碎新婚日记之回忆录南香有灵渣渣超凡酷拽,规则是拿来打破的全职除灵师原神,长枪依旧一杆一饵钓一人,一河一坊连万界浪江湖太监武帝开局签到九转玄功众神王座灵途史上最强霸帝带着系统穿历史从捡破烂开始的悠闲生涯次元降临从妖尾开始从格温蜘蛛侠开始的美漫人生火星大冒险笑揽美人回人间邪帝心尖宠:废材也逆天我的阴灵女友女帝的影帝替身暴食巫神倾城不渡重生成土,开局掌握生死二气我在兽世拐了个二货老公地府判官家的小娇妻师姐师尊太妖孽,我被迫开挂假千金吸我气运,重生后我嘎了她两界:从关公像睁眼开始
西陆书屋搜藏榜:玄幻:我能掠夺他人气运[韩娱]前辈求放过夕阳热我替代了团藏神眷剩女九转星陨诀仙佛消逝之后,我们步入了迷雾诸天技能页面红楼:铁血黛玉,在线签到当大佬我真没想当魔教教主吞天道主九寸光阴至尊狂龙团宠锦鲤六岁半诡世将星笼中有仓仙海贼之守护之心一身帝技,系统对我太好了恒帝楚源斗罗:天若不公,我便破了这天!昏婚欲碎新婚日记之回忆录南香有灵渣渣超凡酷拽,规则是拿来打破的全职除灵师原神,长枪依旧一杆一饵钓一人,一河一坊连万界浪江湖太监武帝开局签到九转玄功众神王座灵途史上最强霸帝带着系统穿历史从捡破烂开始的悠闲生涯次元降临从妖尾开始从格温蜘蛛侠开始的美漫人生火星大冒险笑揽美人回人间邪帝心尖宠:废材也逆天我的阴灵女友女帝的影帝替身暴食巫神倾城不渡重生成土,开局掌握生死二气我在兽世拐了个二货老公地府判官家的小娇妻师姐师尊太妖孽,我被迫开挂假千金吸我气运,重生后我嘎了她两界:从关公像睁眼开始
西陆书屋最新小说:炮灰男配走上人生巅峰修仙之最强空间无上道子剑九寻花武极魔神星魂永曜柳念慈朕,玉皇大帝,昏庸就变强末世,我重生为怪物,建立王国一刀破万法人已暮年,开局父子相认贵族骑士:从男爵开始建立帝国回到过去的嬴政改变命运了灵气复苏:冥界主宰洪荒:我悟性逆天,拜师通天!逃离乡村故土的我,只想涅盘成仙一个职业多个天赋,我成武圣了不问天许无限提升资质,我一秒无敌一剑斩鸿钧,原来我是神话天仙创始尊记开宗立派横扫人皇界镇压九界穿越成老祖,开局吓坏小丫头?主宰见闻录英雄无敌之永恒领主重生,因陀罗之瞳开局北风掌,成为诸界最强玄幻世界召唤神话人物大师兄,我们下次抢哪个宗门?无敌的我,在异界做街溜子长生:从妖牢掠夺天赋开始女尊世界的唯一男帝战力无敌,傀儡师的真正强大霸主召唤系统,我苟在幕后当大佬虚镜之逆命开局忽悠女主,我成了女拳领袖恒界天落青雨做孙悟空替身那些年剑道:我和仙女姐姐双修从当贵族领主开始的诸天之旅仙途再现:六载轮回之约神域仙界篇初源阁穿越修仙文,但是疑似女频?!造化天帝诀修真大佬重生科幻世界的另类之旅穿越混沌鼎符阵小道撼动洪荒阳气无穷不怕吸,妖物都叫我相公清静道章之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