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玩闹的时候，苏枚从来都插不上话。
也没有人会在乎他的感受。
闻昱见苏枚油盐不进的样子，没再多说。
他知道苏枚的心结。
他不奢求苏枚能与钟离粟和睦相处。
只能寄希望于闻元澈多陪陪他。
大军经过一处戈壁，钟离粟打算今晚大军就停在这里休整。
乡导说，这里是前往下一处绿洲的必经之路。
他们的方向没错，只是风沙过后，大军行进速度较慢，他们错误的估计了行军速度。
笼罩在军中的阴云这才消散不少。
军中的水已经全部用完了。
他们必须在缺水之前赶到绿洲。
几人商量了一下，休整两个时辰，趁着天黑赶路。
明天可以在正午之前赶到绿洲。
钟离粟倚在石壁上，怎么也睡不着。
按正常的进度不会出问题。
可沙漠变故太多，几个时辰的路程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情况。
他不敢放松。
夜晚的风吹在凸起的石块上，发出呜咽的声音。
好似万千幽魂在诉说着他们的冤情。
如泣如诉的声音吵得钟离粟有些心烦。
刚起身就见其他几人也没有睡着。
闻元澈见大家都睡不着，来了兴致。
“我看前面甚是有意思，不如我们几个过去瞧瞧？”
这一提议让闻昱和苏枚眼前一亮。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很明显也有前往一探究竟的欲望。
钟离粟挑眉，看来他们明显不知道风蚀地貌的恐怖之处。
“睡不着？我先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闻元澈一心惦记着怪石林立，并不想听钟离粟废话。
催促道：“那你快点。”
钟离粟勾唇，给他说起了沙漠行军蚁。
黑压压的蚂蚁所过之处所有人畜都被啃食成骨架，连肉渣都不剩。
它们平时都在地缝里藏着，只有夜晚太阳不毒的时候才会出来觅食。
见闻元澈来了兴致，钟离粟又说起了西域的血妖。
那是一群吸食人血的吸血鬼蝙蝠。
凡是被他们咬一口，毒液就会进入人体。
死后血液也不会凝固，一直到它们把血液吸干为止。
几人听得津津有味，半信半疑的看着钟离粟。
“安之，沙漠里真的有行军蚁和血妖蝙蝠吗？”
闻昱有些不相信，但是钟离粟讲的好似他亲身经历的一样。
实在有些恐怖。
大部分诡异的事物流传下来的时候都被夸大其词了。
这些似真似假的奇闻异事最能勾起人的兴趣，不过难免以讹传讹。
“我没有见过，但是沙漠里的老人都这么说。”
这彻底勾起了几人的好奇心，不只闻元澈，连闻昱都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钟离粟有种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无力感。
他的本意是让闻元澈打消作死的念头，没想到他们还真有冒险的潜质。
戈壁有什么好玩的。
他们不熟悉地形，万一有地缝掉下去，或者遇上毒蝎毒蛇，可就真的药石无医了。
“这些也都是老燕王给你讲的吗？”闻元澈好奇的追问。
同样是一起长大，他怎么感觉钟离粟什么都知道。
在江东善水战，到了西域又对沙漠里的隐秘趣事侃侃而谈。
两个人从小到大就分开了两年，这两年钟离粟的成长是不是太快了。
“是啊。”钟离粟面不改色的胡诌，逗得一旁知道真相的闻昱轻笑出声。
估计这时闻元澈已经在怀疑自己了。
同样是京中长大的世家子弟，这差距也太大了些。
闻元澈肉眼可见的蔫了下去。
这下没有心情再吵着要四处逛逛了。
“还有其他的吗？”苏枚开口询问。
他知道自己的武功差，乱跑只会给别人添麻烦，并不想离开大军。
但是钟离粟讲的异事实在是吸引人，他很想继续听下去。
左右睡不着，不如逗个闷子。
闻元澈见苏枚这么说，生怕钟离粟拂了苏枚的面子。
也不吵着要四处转转了。
“是啊是啊，安之，还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钟离粟勾起了唇角。
哄闻昱一个也是哄，现在多两个也没什么。
于是又说起了荒无人烟的魔鬼城。
明明有王宫有建筑，街道祭坛完好无损，却一个人都没有。
贸然进去的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沙漠里的人说，魔鬼城不是给人住的。
遇上了千万不要好奇进去。
直到巡防的将士叫醒大家赶路，几人这才意犹未尽的上马。
钟离粟有些后悔同他们讲了一晚上废话。
这时候口干舌燥，水又所剩无几，他也只能清了清嗓子，忍着。
接着闻昱就递过来一个水壶。
钟离粟皱了皱眉头，轻声说：“我不渴。”
闻昱这察言观色的本事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
“润一润嗓子。”闻昱并没有收回去。
他看的出来昨天晚上钟离粟是想让闻元澈打消去瞎逛的念头。
毕竟沙漠里不安全。
万一受伤或是耽误了大军的行程，钟离粟没办法跟将士们交代。
后来他自己也听得入迷了。
忘记提醒钟离粟少说话。
钟离粟就着闻昱递过来的水壶喝了一口。
嗓子的干哑并没有缓解，反而更加口渴了。
钟离粟识趣的闭上嘴，不再说话。
沙漠里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蒸发的格外快。
还没到正午，人和马就渴的受不了了。
行军速度也大大降低。
这样下去不行。
他们必须得尽快赶到绿洲。
钟离粟忍着嗓子的干疼，催促道：“加快速度。”
嘶哑的声音听得闻昱一阵心疼。
越走越热，不少人因为缺水出现了恍惚。
战马也不想走了，需要不停地驱赶。
所有的水都被喝完了，军中一片惨淡。
钟离粟牵着马走在前面，就听见后面“扑通”一声。
接着是闻元澈的低吼，“阿枚。”
回头看去，苏枚支撑不住倒下了。
救人要紧，钟离粟把自己所剩的水全部给了苏枚。
苏枚走不动了，这时候马根本指望不上，所有人都需要拽着马前行。
钟离粟看了看自己的战马。
这匹马之前一直跟着谢瑞，临出发前，谢瑞给了钟离粟。
它极其通人性，钟离粟试着将苏枚放到了它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