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代价
未免顾清幽再有过激的行为，江隽没有再动作。
黑夜中，只有偶尔巡视的灯塔光芒照亮彼此的身影，她看着他的目光交织着痛苦。
“你怎么可以这样利用盛大哥？”顾清幽不能理解这样的江隽，也无法接受这样的江隽。
江隽的神态没有丝毫被追问的起伏，他定定地盯住她，沉声道出她不想听到的答案，“这就是商场，这就是尔虞我诈。”
顾清幽瞪着他，他的回答仿佛一场梦般不真实。“那么，你曾经陷害盛大哥被警方调查，促使你成功收购盛氏集团，事后你给了盛大哥跟阙言合作的机会，这根本不是你良心不安，而是你想着盛大哥日后还能为你所用！”她喃喃地问。
江隽把双手插进裤袋里，神情始终未变。“你可以这样说。”
顾清幽无法置信从他口中听到的答案，整个人愣了一下。“你不是这样的，你说这是你对盛大哥的弥补……”
“你仔细想想，我真的对你说过这样的话吗？”江隽沉下眼，这样反问。
顾清幽再度怔住。
江隽看着她，冷静地说道，“我是个商人，我只会利益为先……如果当初不是看重盛景川有些商业头脑，我不会给他铺那条后路。”
顾清幽再度摇头，她无法相信她最信任的人，原来由始至终都是这样的唯利是图、冷血无情。
江隽继续说道，“所以，我以前跟你说过，我不是个好人，是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并且说过……不管我是怎样的人，你都会跟我在一起。”
顾清幽的眼睛里罩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这让她有些无法看清楚眼前的男人。“不，不……你并不是这样的，你在骗我……你认识的江隽，他不会这样的不择手段。”她低声喃道，仍旧无法相信这样的事实。
江隽看着她在夜色泪光闪烁的清眸。“你认识的江隽，他从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因为他如果不是这样一个人，他早就死在齐远恒的手里，死在池亦封的手里。”
顾清幽谴责的沙哑嗓音吐出，“你这是为你自己的行为狡辩。”
江隽摇头，“我不需要为我自己的行为狡辩，因为这的确就是事实……一个人能成功，他的背后有很多很多事情是不被人所知的，我不能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商人都是唯利是图、冷血无情的，但我敢说，不唯利是图、冷血无情的人，他永远都不可能达到我现在这个位置！”江隽的声音很平静，就如同顾清幽身后那平静无澜的海面。
顾清幽的眼泪滑出眼角，沿着那苍白的面颊慢慢滑落。“你一直在骗你，你一直都在骗我……”
江隽沉下眼，“我没有骗你，是你一直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罢了。”
顾清幽低声抽泣，眼泪更肆无忌惮地滑出眼眶。
江隽别开脸，不愿去看她如断线珍珠般跌落的泪珠。“如果你真的要刨根究底，我想你还能找出很多很多我所做的与你生活理念相悖的事，但这就是我，就算是未来也不可能改变的我。”他放缓了语气，像是跟她谈心一般。
顾清幽抹去了脸颊上的泪水，模糊的视线看着他。“你说你没有骗我……如果你真的为你所做的一切事情无心无愧且坦坦荡荡，为什么你还要千方百计的不让我知道盛大哥的事情？你别告诉我你突然换掉崔浩也不是为了让叶朔能更好的监视我！”
面对她的质问，江隽缓缓转过来，深沉的目光对上她满是泪水却骄傲的双眸。“我的确不希望你知道盛景川的事情，换掉崔浩也是为了让叶朔更好地保护你，但我的初衷不是怕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我只是不想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
顾清幽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得以稍稍稳定，“你果然是自私自利的，不管什么事情，你只想到你自己，就好像你当初要收购盛远集团，就设计无辜的盛大哥，现在你为了保住我跟你的感情，就费尽心机不让盛大哥揭露你的真实面目。”
江隽以一种琢磨的表情深深地凝视她，“所以，你觉得我努力维护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是出于自私的考虑？”
顾清幽一时语塞。
江隽皱起眉心，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有在你面前伪装我自己是怎样一个人，但如果我有欺骗你，那我欺骗你的唯一一个目的就是不想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顾清幽低下头，看着脚下柔软的白沙，即使在夜色下，它们依然纯净洁白。“好，事到如今，追究你是怎样一个人已经不重要，因为就像你说的，过去你并没有刻意欺骗我，只是我只是不愿意相信你是这样的人罢了，但是现在……”说到这里，她猛地抬起头，紧紧盯视他，“盛大哥被你利用去欧洲联盟公司套取对你有用的信息，现在纳斯集团被调查出是空壳公司，盛大哥作为负责人被欧洲商业联盟控诉……你必须终止这件事发生。”
江隽俊逸的面庞冷峻，平和地说道，“我终止不了这件事情发生，除非我把自己供述出去。“
顾清幽眉心紧紧蹙着，难以置信江隽会是这样轻描淡写的回答。“你有头脑，有能力，你一定有办法妥善地解决这件事的，除非你不愿意解决。”
江隽幽暗的黑眸狭促地眯成了一条线，沉声道，“是的，我不愿意解决。”
“为什么？”顾清幽轻声吼道，“这件事是你利用了盛大哥，现在出了事，你却不愿意为盛大哥解决，你怎么可以这样？”
江隽平静地说道，“因为明天就是nt项目最后一次竞投的日子，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被盛景川的事情影响到我竞投这个项目的资格。”
顾清幽屏住呼吸，“也就是说，你是有办法帮盛大哥解决问题的，但你担心盛大哥的事会牵连到你竞投nt项目，所以你明知道盛大哥可能会入狱，仍旧见死不救！”
江隽的冷静始终如一。“盛景川的暴露已经让菲斯特等集团全都盯着我，如果我这个时候去帮助盛景川，一旦被菲斯特等公司找到证据，我将会直接失去竞投nt项目的资格，这之后……江氏集团将走向覆灭。”
他的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但她的心却无法苟同他这样的行为。
“你利用了盛大哥，在出事后，就把盛大哥当成一个弃子，不闻不问……江隽，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卑鄙？”
“我不认为这件事我做得卑鄙，毕竟，盛景川之前愿意为我做这件事，也是看中了我许诺给他和他伯父的利益……所以我们是平等交易，只是他把事情搞砸了。”
“不管是为了什么盛大哥帮你，他始终是因为你出事，你怎么可以就这样弃了他？”
“这就是商场，优胜劣汰……如果盛景川这次帮我成功套到信息，令我得到nt项目，那么盛景川今天就会处在金字塔顶端离我最近的那个位置。”
顾清幽哑然无语。
“也许我这样说你觉得我残忍无情，但这就是商场，它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屠场……盛景川也在这个屠场厮杀拼命，以求让自己活到最后，但可惜，他输了，而输的下场就注定是可悲的，至于结局……你当初想要多高的位置，你摔得就有多深，所以，盛景川不应该有怨言，因为这就是输的‘代价’。”
江隽特意强调“代价”两个字。
但这个“代价”对于她来说是那样的残忍，但对于江隽来说却是那样的无足轻重，仿佛这就是他玩弄在鼓掌间的一个游戏！她不明白，他怎么会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没有人性行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一丝仁慈可言……
顾清幽垂了下眼，一股深沉的哀愁涌进了他的心坎。
“你真的不帮盛大哥吗？”她淡淡的声音问。
江隽上前一步，双手从裤袋里抽出，轻轻扶在他的腰上。“清幽，你听我说……盛景川也是在为自己的未来下赌注，但既然他输了，就该接受这样的事实，而我不可能为了他而影响到我自己。”
顾清幽垂下眼，轻轻摇头，执意避开他的眼睛。
“你应该能够理解的，对吗？”江隽语重心长地道。
顾清幽没有说话，也没有抬起头对上他幽深的黑眸。
她悲伤得想笑，但又觉得可笑的是自己。
“我们去吃东西吧……站了这么久，你也该饿了。”江隽轻声试图哄道。
顾清幽轻轻挣开了江隽，深吸了口气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在这里静静……如果你不放心我一个人呆在这里，你可以把叶朔留下来。”
江隽扶上她的肩膀，疼惜道，“清幽……”
顾清幽直接就打断了他欲说出口的话，“我想我一个人静静的权利还是有的吧？”
江隽的手在她的肩膀上滞了滞，最后，双手慢慢地从她的肩膀滑下，直至松开她。
顾清幽转身，径直面对着一望无垠的暗色海面。
江隽久久地凝视着她单薄纤瘦的背影，最后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迈开步伐的时候，他祝福叶朔留在这里好好照看顾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