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就连她知道都不知道的是,他已长在了自己心里,随着血液一起肆意生长。
想要拔掉,无疑是伤筋伤骨,拥有无穷的后遗症。
林荣辰没有坐,对那杯水也罔若未闻。
他声音低沉压抑的追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关于路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她分手的原因,又到底是不是源于她妈妈的反对的问题。
凌蒲月半低着头,披散的黑色长发遮住了她部分侧脸。
她在纠结要不要承认,虽然承认又或者不承认,也就那么一回事了。
她长时间的不回应,其实已经算是给了林荣辰答案了。
他眼里情绪变化交递。
直到这刻,他的记忆里也渐渐浮现出了一件事。
这件事也很好的与路言说的话对应上了。
那是李阿姨住院的第二天晚上,那天天很冷,因为下了一场雨。
雨水潮湿,城市的温度骤然降了五六度。
他和凌蒲月因为毕业之际,她妈妈生病的事,有几天没见,于是约了晚上一起见面吃饭。
他怕她来回跑麻烦,开车去了医院,打算跟她在医院附近找个店吃。
在医院门口等了有一会,她才下楼。
起初夜晚太黑,她低着头,他没太注意到她异状。
直到到了吃饭地,下车步行找吃的时,他才发现她的眼睛很红,像是狠狠哭过的痕迹。
他捏着她的手,问她怎么了。
心里很心疼,平时坚韧的小姑娘,哭成那样。
但他不能发火,不能暴躁,只能静静等待她回复发生什么事了。
当时的她,只是掩饰的反拉了拉他手,说没什么,就是单纯的担心李阿姨的病情。
她说的那般真诚,或许又是他从未在一些话上怀疑过她。
所以她那般说了,他就那般信了。
还安慰她说,如果李阿姨病上,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他。
那天晚上,除了话少,买了一份爱吃的草莓蛋糕,她再无其他不对劲地方。
现在想想,是他疏忽大意了。
她一般不怎么经常吃草莓蛋糕,除了心情非常不好的情况下。
她们母女俩争吵,李阿姨不同意他们交往,甚至以他们母女之间的感情关系要挟,想必就发生在那天晚上。
而他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也不知后来在他和她妈妈之间,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她妈妈,舍弃了他们之前浅薄的感情。
他声音干干,没等她给出确切的回答,就不甘的反问道:“为什么不跟我说?”
他不怪她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了她妈妈那头,因为李阿姨是她在这个世界拥有的最后一份亲情。
她珍惜她,合情合理。
只是他呢?
在她心里,他的感受就一点也不重要吗?
她为什么不能与他商量,与他努力,改变李阿姨对她们的感情的态度呢?
她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就无情的将他打入了深渊里?
凌蒲月不自觉对上他的眼神,他的眼神晦涩深暗,其中还掺杂了对她的一丝怨念。
他是怪她为什么不把当时她妈妈反对他们之间的事跟他说是吗?
她嘴里一阵酸涩,很多话不知道怎么说。
妈妈反对只是这段感情中最小的一个点。
她最终决定分手的理由,根本也不是因为这个。
只能说,压根骆驼的是,从来不是一根稻草。
他们之间还有其他很多很多问题。
那些问题,给了她太大压力。
她瘦弱的肩膀,和贫瘠的人生,根本不堪重负。
“那你呢?有的事你跟我说了吗?”她也忍不住与他翻起了旧账。
既然这个晚上他要追究一些过往,那她索性也把自己承受的不满说一说。
林荣辰眉峰紧皱,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你什么意思?”
他自认为他从来没在她面前隐瞒过任何事。
凌蒲月不懂他是在真装傻,还是时间久了,忘却了一些什么。
她努力让自己维持一副平和的语气说出来,“在我妈妈生病那会,你不也是没跟我商量,就决定毕业去辛宜的赛德公司上班嘛,还是跟宁真真。”
虽然后面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去,还留在了新芜。
可在当时,这个消息还是让自己心里很不好受。
更别说,得知这个消息是在妈妈要求他们分手事的第二天。
本来跟妈妈吵了一架,她的心情就非常纠结和矛盾。
突然又得知他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决定了未来。
这叫她怎么想,怎么认为?
林荣辰眉峰往下沉的更厉害,他对她说的话,完全一片迷惘。
“我没有,我没有想过去辛宜工作,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当时毕业确实在即,每个人都在为找工作做准备。
他确实也开始考虑了一些工作方面的事。
只是那时候,他想问过她的意见再做决定。
如果她愿意去外地发展,他就随她一起去外地。
如果她想留在新芜,他也会哪里都不去。
他怎么可能会私自决定去辛宜,还是跟其他女生。
凌蒲月也想是自己误会了什么,但是这个消息是她亲眼看到的。
她提醒到道:“有一天中午我们在你家吃火锅,你还记得吗?你手机快没电了,让我帮忙拿去房间充电。我充好电准备走的时候,无意看到你的手机上收到了来自辛宜赛德软件股份有限公司的录取通知。你若是没考虑去那里上班,投那家公司的简历,人家怎么可能发这样的短信给你?第二天我打电话给你,你也说了你在外地,难道你不是去面试了?”
这些一个又一个巧合,让她怎么说服自己,他没有做这些事?
林荣辰顿住,整个人陷入沉思中。
过了一会,他才从众多回忆中,捕捉到了跟凌蒲月嘴里相关的一些粗枝末节。
他抿了抿嘴,不想自己被误解道:“那个信息我确实收到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简历是庞海帮我投的。他当时看中了这个公司,说这个公司很好,想着让我一起去。我当时在忙其他事,就没当一回事随他投了这个简历。后来我明确给对方回了拒绝不会去的电话。第二天我在外地,是因为家里有个亲戚生病了,我爸爸没时间去,让我代替他去看望。不是面试,真的,不信你可以去赛德公司问。如果我有去那里上班的想法,他们那边肯定有记录。”
林荣辰的解释,每一句都清晰的落在了凌蒲月的耳朵里。
她开始质疑起来,这中间是否真的是她错误的想错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