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夷侧头看着月岁儿，他轻声问：“人族的生命那么短暂，还会觉得漫长吗？”
月岁儿看着冰夷，是心疼的，“你活了那么久，肯定很痛苦吧？”
“不会。时间对我来说只是数字，反正都会过去，没必要痛苦。”
“在你的角度确实是这样的。”月岁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音音说人类的情绪最丰富，所以生命即便短暂，也充满了喜怒哀乐。时常会痛不欲生死去活来，也会幸福快乐无比满足。
月岁儿换了个话题，她问道：“灭世之劫是指所有物种都会死掉吗？”
“不是。灭世之劫只是以你们人类的角度说的，起码僵尸就不会死。灭世之劫，主要是消灭一些弱小的生灵……”
“那僵尸怎么才能死掉呢？”
“自我了断。”
雪初落站在墙角，“你俩没事吧？”偷偷摸摸讨论她咋死。
月岁儿回头笑了，“别生气，我就是觉得死不了挺痛苦的。”
雪初落坐在月岁儿身旁。
她本来在小区里，可是太吵了，她下了地道之后感觉到一股凉气，她就顺着凉气过来了。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们院里有很多孩子，有些生下来就被丢掉了。要么是先天痴傻残缺，要么是家中女娃太多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丢掉，我那么健康。院长说，我是被小慈抱回去的，冰天雪地的，她差点以为我活不过来了。”
“院长是个好人，可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后来小慈被凤家收养，孤儿院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月岁儿轻轻拍着雪初落的后背，她知道，现实没有初落说出来的这么轻松。
她也能猜到，那位院长的担子有多重。
家里有一个智力障碍的孩子都很难熬，孤儿院有很多。
她在青山的时候，也时常见到这样的病人。
多数都是先天不足无法医治，父母很快都会再生一个，用孩子的一生赌一个可能。
她那时候就在想，可不可以让这样的人都死掉啊。
如今……好像要超额实现了。
结束就不会痛了，结束就不用面对人性的丑恶。
雪初落握紧了月岁儿的手，吸收着她的绝望。
雪初落眼见着月岁儿从绝望中挣脱出来，松了口气。
她好像明白了。
她听苍梧说，音音是毁灭绝望之神。
苍梧说本来不是，后来才是。
雪初落化解着吸收的绝望之气。
音音是吸收的太多了，所以变身毁灭之主了？
雪初落起身，“我得回去陪着音音。”
月岁儿有些疑惑，“音音有什么不对吗？”不然初落不会突然这么说。
“我一时也说不清，但我猜很快就会有了。”
雪初落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冰夷，她犹豫了一下，她说：“你活了那么久应该知道的比较多吧？”
冰夷有些意外，小僵尸很敏锐，他回答道：“见过一次。”
雪初落握紧了手，“发生了不只一次？”
“嗯。每一次都是悲剧。”
雪初落垂眸看着地面，她深吸了口气。
毁灭之主绝望之神，就是说音音曾经不止一次因为吸收了太多负面情绪而崩溃……
月岁儿问道：“啥意思？”
“就是说要么灭世，要么音音拼命救人最后化身毁灭之神。”
“灭世吧。”月岁儿回答的斩钉截铁。
雪初落让她整不会了，“你倒是拿得起放得下。”
“就是最近想起了些事，人类从来都不会感激，灾难过去之后，他们要毁灭的就是音音了……”
月岁儿揉了揉额头，她曾经是个圣母心的太岁，因为……她那时候跟着洛音。
从雪初落开始说这些开始，有些记忆就逐渐清晰了。
每一次！整整六次！每一次都是反噬。
音音拼命救下的生灵，缓过来之后联合在一起想要她的命。
雪初落发呆中，她在，师父在，要护住音音，大不了就一起当僵尸。
月岁儿问道：“你们院长那边安全吗？要不要去救人？”
“小慈提前去接了，送去了凤家建的庇护所。凤鸣市有几个庇护所，正在转移居民。”
“哦。”月岁儿只担心孤儿院。
俩人走地道回了小区，外面的风声极大。
雪初落在自己的窝里找到了音音，音音睡在棺材里，睡得还挺香，她把棺材盖盖严实了。
月岁儿在旁忍不住提醒道：“音音得呼吸。”
雪初落无奈的搬开了棺材盖。
月岁儿靠坐在棺材旁，这棺材凉嗖嗖，靠着还挺降火。
雪初落跑去找了师父。
犼祖回头看她，说道：“不能。”
雪初落挠头，“你知道我要说啥？”
“知道，洛音不能变成僵尸。”
“为啥呢？”
“我不知道。”
“还有您不知道的事呢？”
“嗯。”犼祖低头看着地面，他低声说道：“当时我们跟着洛音，后来她吸收了太多绝望之气，马上就要失去理智了，我们就吸收了她一部分绝望之气，然后这世上就有了僵尸。”
“哇哦。”雪初落出了感叹没有别的反应。
“她虽然不记得了，但她只要遇到僵尸就会对僵尸特别好，她愧疚，来自远古血脉的愧疚。可……她不知道，是我们愿意的，是我们的选择。”
犼祖说完就消失在原地，继续跑去防御罩外面吹风了。
苍梧伸出她的小胖手，周围的风声止了。
犼祖有些疑惑，“不是说了不插手吗？”
“娘亲要睡觉，太吵了。”
犼祖笑着，躺下了。
听到外面没声音了，病人们也陆续回屋了。
牛家人被安排在了洛家隔壁。
牛婶子说道：“梨花，你跟你们老板说说，把你舅舅舅妈都带回来呗，这房子这么大住的开的。”
牛梨花沉默中。
这房子是大，但还会有别人住进来，妈还真把这当自己房子了。
“跟你说话呢？你小时候你舅舅还给你买衣服穿呢。”
牛梨花深吸了口气，说道：“妈，城里有庇护所，他们很安全。”
“那也没有这里安全啊，我都瞅见了，这里好些个电影里那种异能者，他们厉害着呢。”
“那带了舅舅一家过来，他们又要带他们的亲戚过来，到时候答不答应？”
“反正洛音有本事，让她都带来呗。”
牛梨花不想说话了，她转身就要走。
牛婶子拉住了她，“你这丫头，是人命啊，你和你们老板非亲非故，你舅舅是你的亲人啊，你怎么不分轻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