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纸张已经很陈旧了，但是折叠的好好的。
陆羽有些悲痛道：“玉灵关失守后，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何会失守，也想不明白你为何将我调离，所以将这封调令贴身藏着，就是有一日我便是到了地下，也要拿出来与你对峙。”
姜俊妩简直不敢相信，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接过纸张，慢慢地将其打开，打开的时候她的呼吸都轻了。
纸上白纸黑字，是她的笔迹，落款下是她的名字印章。
姜俊妩整个人犹如被晴天一个雷给劈了，努力地回想当时自己在韶涵关时，何时写过这个调令又为何会写这份调令。
但是想了好一会后，姜俊妩还是想不到。
她只觉得手中的这张纸很烫，直接烧到了她的心里。
她抬眸道
“我从未写过此书，我甚至不知道你们被调离了！”
陆羽望着姜俊妩，又盯了一眼调令，二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眼，心中都有了肯定的答案。
玉灵关失守，是中计了。
明明是在和煦的春日里，但是二人的身上都泛起了阵阵冰寒。
半晌后，陆羽道：“如果说圣旨是陛下圣心独裁，那这份调令就一定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姜俊妩摇了摇头：“那份圣旨很有可能也是假的。”
姜俊妩浑身有些僵硬，站起了身，走到栏杆边，让温暖的春风吹拂过她的脸颊。
她道：“父皇虽然并非英主，却也不昏聩，陆将军镇守玉灵关二十年，父皇对他有着绝对的信任，阵前换将是兵家大忌，父皇绝不会这样做。”
姜俊妩说到这里的时候，回眸凝向陆羽：“前来传圣旨的是谁？”
陆羽想了一下：“是荀扬”
荀扬是姜国皇宫太监总管，是姜国陛下的贴身侍从。他前来传旨，可见分量之重。
姜俊妩安静了，种种迹象都可以表明，是父皇决策失误，阵前换将，给玉灵关带来了危险。姜俊妩虽然心中并不想承认如此昏招是父皇所出，但是没有过多的证据之前，只能先这样理解。
姜俊妩又将视线落在了那张纸上
“如果说阵前换将是父皇对陆将军的不信任，那这份调令又是怎么回事？我从未写过！”
陆羽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姜俊妩正思索着，突然脑海中的一根弦仿佛是瞬间断了一般。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姜国亡国，岂非是他们父女的过错？一个阵前换将，动摇军心，一个私下调令，引狼入室！
姜俊妩感觉有些腿软，手当即扶住栏杆，心中惊涛骇浪翻滚，震的她五脏六腑都在颤抖。她回眸望了一眼陆羽，难怪那日陆羽说自己卖国求荣他管不了，原来说的不是自己答应穆璟助他登基，而是将万里江山拱手相让。
姜俊妩心中震撼不已，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仿佛有一团巨大的迷雾将她笼罩在其中，让她什么都看不清楚。
姜俊妩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虽然思绪犹如一团乱麻，她却必须在乱麻当中找出一个头绪来。
她坐了下来，将桌面清理，以水为笔，在桌子上盘点。
她抬眸对陆羽道：“你我自幼相识，你觉得我是会背叛姜国之人吗？”
陆羽摇头：“所以我一直都想不明白！”
姜俊妩颔首：“好，那我们现在理一理里面的问题，首先，圣旨的事情我们先不管，你被调离这点就很可疑。”
“何处？”
姜俊妩道：“你我在军中相识，同袍八载，我对你很了解。你虽武功好，军事能力强，但性格跳脱飞扬，极不稳重，所以调往玉灵关的时候，兵部调令中明确规定了你驻军不满十年不可独自领兵，对不对？”
陆羽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他当时还以为因为自己表现好，陛下特批的呢，如今再回想，恐怕就是有人钻了他性格的空子。
姜俊妩继续道：“所以将你单独派出去驻守就已经不正常，而东边是宣国军队进攻的主要路线，如此重要的地方，不让陆帅驻守，反而派你，你可知为何？”
陆羽道：“估计也是了解我性格，觉得我好骗！”
姜俊妩颔首，陆羽年少张扬，一直想摆脱陆帅的羽翼之下，独自干一番事业，只怕调令下来，他只觉得沾沾自喜，而没有注意到更深层次的问题。
玉灵关失守，有他的自傲成分在。
陆羽眉眼低垂，黯然神伤，回想当年，他和姜俊妩是在军中认识的，他年长姜俊妩两岁，却总是被当年年仅六岁的姜俊妩戏耍压制。
明明在姜俊妩没来之前，他在军中可是被称为少年天才。二人针锋相对了几年，反而成了好朋友，但其实在他心中一直想比姜俊妩强的。
宣国大军进攻时，他十八岁，姜俊妩十六，他只能跟在自己父亲后面，循规蹈矩地镇守玉灵关。而姜俊妩已经领兵在韶涵关和宣国大军正面相抗了，一直到玉灵关失守，韶涵关都还被姜俊妩牢牢把控在手中。
那时候他甚至要求自己的父亲把自己调到前线战场，却被驳斥了回去。
所以当他能够独自领兵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想大展拳脚，却不知，那只是一份陷阱。
时至今日，陆羽终于明白，他并非不优秀，但是遇到姜俊妩这种更优秀的人，他的不服，只会是个祸患。
姜俊妩看的出来陆羽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心中愧疚，但姜俊妩其实也知道，以陆羽的才能，若没被调离，驻守在东线，也能阻止宣国的军队。
姜俊妩沉了沉气，宽慰道
“你或许有性格的问题在，但你从来不是一个愚蠢之人，这份调令莫说是你，便是我如今亲眼所见，猛然间也觉得是我亲笔所书，但显然这不是我的手笔，虽然已经非常像了。
所以定然有人非常了解你，也非常了解我的笔记，才能做成功这件事情。玉灵关失守的背后一定有我们想象不到的问题所在。”
陆羽义愤填膺，一拳砸在桌子上，冷道：“既让我活着，我必调查清楚到底是谁干的！”
姜俊妩的手指在桌子上比划着什么，陆羽探头来看
“你在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