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此，陆母又翻看了一下那些照片，无所谓道：“都是真的。怎么了宝贝，你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
见她就这么承认了，林烟觉得要么是她心太大，没想着防备自己女儿。
或者是她妈以为这些就是表面的东西，以为她不知道这些东西牵扯到那么阴谋。
林烟跟陆母坐在后排，她朝前面的陆父看了一眼。
他正在翻看陆母手机上那些照片，看起来神色有些不自然。
是因为心虚吗？
林烟脸色惨白，手指忍不住颤抖，心脏像是被紧紧攥成一团，让她全身都是绷紧的。她想逃避事情的真相，可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那你们……害过人吗？”
听见这个问题，陆父陆母顿时都沉默了。
林烟看到他们的反应，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窖，手脚冷得动都动不了。她舔了下干涩的唇瓣，轻声道：“爸妈说实话，别骗我可以吗？”
陆父陆母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陆母开的口。
“虽是无意，可我们确实害了四条命。”
陆母面上尽是内疚，“不过你要相信，我跟你爸是无意的，我们从没有过害人之心。而且这件事我跟你爸已经足够内疚了，与你无关，你不用因此背负什么心理负担。”
她以为自家女儿不高兴，就是因为江慕把之前的那件事告诉了她。
不过那些事跟包裹里那些转账证明什么又没关系，江慕给她家宝贝儿寄那些东西干嘛？
陆母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她提醒林烟，“江家那小子不怀好意，告诉你那种事情，就为了增加你的心理负担。你不用理他。”
她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可林烟没听进去。
她仍旧被陆父陆母当做小公主对待，但她灵魂都像是在被剧烈撕扯、灼烧，疼得她紧紧咬着牙，才不至于发出痛苦的呻吟。
江慕父母、她、还有其他人以为已经死了的她哥……
刚好四条命。
真得是她爸妈做的吗？
林烟指甲刺进掌心里，胸口闷得喘不过气。甫一回家，她便找借口回了房间。
房间里的装扮很精致，处处看得出用心，绝不是纯花钱就可以做到的。她初在这个房间醒来时，就很喜欢，被陆父陆母捧在手心时，她也很开心有了长辈的爱。
然而如今再看这些，每一处都刺激着她的心脏。
林烟从未如此清晰地认知到，陆父陆母爱的是陆晴蓝，而不是她林烟。
她只是偶然占据了这副躯壳。
他们若是知道，他们间接害死了她，而她又占据了他们女儿的身体，他们会是什么感受呢？
林烟思绪繁杂，捋都不知该从哪儿开始捋。
嘟——
嘟——
手机不断震动。
林烟看到来电显示是江慕时，想跟以往一样就那么挂断，但最后还是接通了。
“我回江家不是违背诺言，只是陆家欺人太甚，爷爷想在离世之前，亲眼看到那些幕后真凶们的报应。”
江慕难得跟林烟主动解释，可她现在早就不在意这些了。
她只想知道他怎么报复陆家，但也没问出口。
她恨江慕，所以报复他。
现在她爸妈做了错事，江家想报复他们，也无可厚非。
她只是身处漩涡中心，觉得很累。像是身体里的那根筋被抽走了，光站着就觉得已经累到了极致。
林烟想挂电话，江慕却突然道：“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没有。”
林烟现在只觉得累，想休息。
也许一觉醒来，就没这么多烦心事了。
江慕见她还是这般绝情，自嘲道：“网上最新的绯闻是你让人放出来的吧？我打破跟你的约定回到江家是被迫之举，而且你现在也知道陆家害死我父母了，你还要这般针对我跟爷爷吗？”
江老爷子装植物人，并不像他说的那般疼爱孙媳妇，实则跟江慕一样，是个薄情寡义的的人——这件事已经被放到网上了，让江家再一次站在风口浪尖。
“那我被你和周语嫣百般折磨，被你爷爷针对掉下悬崖差点死掉……这些事就该一笔勾销了吗？”
更何况，一个无辜的司机还当场殒命，被江老爷子害死了。
林烟心里本就窝着一把火，江慕把她心里这把火彻底点燃了。
她尖锐道：“就因为我有重活一次的机会，你就觉得我可以假装从没受过那些罪吗？”
她哥也知道她爸妈是幕后真凶，可他怕她为难和纠结，宁愿隐瞒这件事，让她过舒心日子。
可江慕呢？
他知道这件事后，为了达成目的，毫不犹豫捅出来。
为她好？
他大概从未真心对她好过，他在意的从来只有他自己的感受而已！
林烟喊完后，两人都没再说话，电话里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好半晌，江慕沙哑道：“所以我们一点可能都没有了，你也从未想过跟陆家断绝关系，重新和我在一起对吗？”
“对！”
“哪怕我们余生只能以敌人相见，你也会这样选择吗？”
“我们本来就是敌人。”
曾经是彼此深爱的人，但从他百般羞辱她、让她反复游走在生死线上开始，他们就已经没有可能了！
做选择的人从来不是她，而是他。
是江慕一手为他们选择了这样的路。
江慕许久没说话，林烟也没挂，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慕才开口，“那就这样吧。”
就这样算了吧，他也不会再强求了。
林烟读出了他潜在的意思，她以为她不会再为他难过了。可不知是今天遇到的打击太多，还是她心里从未真正放下过他。
在他说出这句话时，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林烟连自己在哭自己的悲惨人生，还是他们之间十几年的感情都分不清。她喉咙紧涩地难受，眼角酸涩得像是要撕裂，可她腰板挺得笔直，再不会像以前那样去求江慕。
她决绝地挂了电话，坐在床上，长发遮掩了她的神色。
客厅。
陆父陆母在林烟回房间后，就交替着叹气。
“你说我是不是该撒一下谎，那样宝儿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了？”
陆母想到自家女儿苍白的脸色，就忍不住担忧。
陆父道：“骗她也没用，有心人一查就可以查到。我们宝贝那么聪明，我们这笨脑袋骗得过她吗？”
“这倒也是。”
两人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陆母想起来陆父看那些照片时的反应，随口问道：“那些包裹里的东西怎么了？你看那些照片时，反应好像稍微有点大。有什么特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