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时舟：“……”
有那么一瞬间，贺小少爷臣服于女人的第六感。
这简直就跟GpS定位系统一样，定哪准哪，不带一丁点误差。
不过即便这样，贺时舟还是打算深藏功与名，从他老人家的角度来看，暴露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像有点羞耻。
于是，贺时舟立马调整好心态，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柠：“……”
白柠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换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坐姿：“哦？是吗？”
“嗯。”贺时舟还在挣扎，“我跟他又不熟，没必要提这些。”
他的鬼话从白柠的左耳朵进，又从右耳朵出，整个过程十分丝滑，不带一点停留。
白柠非常善解人意地点评道：“既然不熟，你还夸那个支持他的人是个好人。”
“一张好人卡而已。”贺时舟丝毫不慌，胡诌起来相当熟稔，“又不是夸他，再说，我只是客观评价。”
白柠白眼都快翻到天花板上去了。
“他主动劝你好好学习，还给了你一系列保障。”贺时舟还在自由发挥。
白柠应声：“嗯，怎么了？”
贺时舟沉默片刻，才总结性说了一句：“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好老板。”
白柠：“……”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好像在刚才某个时刻，某位企图转移话题的朋友似乎来了一句句式相仿的话——“他是一个不错的情感对象”。
行。
白柠舌头顶住腮帮。
这俩人说不定在打配合战呢，神神叨叨的。
白柠懒得管那么多，打算掐线走人：“算了，先就这样吧，我要去把今天的卷子做了。”
贺时舟将手机翻到眼前，瞟了一眼时间，不咸不淡地说：“都这个点了，你还做题？”
如此刻苦，打算卷死谁？
“嗯，今天的还没写。”白柠想了想，晚自习被唐绮叫去谈话，回到教室满脑子都是“择妻标准”，到了宿舍又是电话又是洗漱，还没来得及做正事。
“哦。”贺时舟眼神瞟向自己桌上的那一堆劳什子。
其实他的情况也差不多。
本来想着回来好好刷几个专题，结果愣是被某人的语音给耍得团团转，白白浪费了一个小时。
白柠听他这口气，立马问：“你也一点都没写？”
贺时舟垂眸看向自己那一片空白的卷面，冷笑，不知廉耻地质问：“没写？你以为我是你？”
“这样哦。”白柠顺势便说，“既然如此，那你就先睡吧，反正你刚才说你困了。”
贺时舟思索两秒，拒绝了她的提议：“不。”
“？”白柠一脸匪夷所思，“那你要干吗？”
又困又不去睡觉，还死撑到了现在，这人到底是有多变态？
贺时舟重新拾起被丢弃在一边、早就凉透了的水笔：“我也刷题。”
白柠：“……”
“跟你一起。”
白柠叹息：“贺时舟，你为什么要这么卷？”
贺时舟闻言，没说话，感觉自己活像一个大冤种。
他懒得解释自己想陪她的真实想法，干脆另辟蹊径，直接宣战：“今天物理发下来的电磁场专题，半个小时搞定，怎么样？”
白柠一怔。
不过也没怔几秒，骨子里的那股不认输的劲儿便被激发了出来。
“来。”白柠一字一句道，“不用半个小时，我二十分钟绰绰有余”
“呵。”贺时舟冷笑，“狂妄。”
“呵。”白柠回敬，“菜鸡。”
…
两位被小学鸡附身的学霸幼稚到家，刷题刷到忘乎所以，沉浸在无我世界之中，企图使出浑身解数赢过对方。
白柠头发一扎，笔一挥，就在草稿纸上罗列出各种方程。
贺时舟二郎腿一翘，眉毛一挑，就开始全方位地进行受力分析。
俩人互不打扰，却又在看不到的地方针锋相对。
贺时舟做着做着，突然发现这题也没想象中那么难搞，似乎用不着半个小时就能完成，除非做完再检查一遍。
但他也没有检查的必要，毕竟长年累月下来，他的正确率高居不下，检查只是在做浪费时间的无用功。
想到这，他底气十足，加快了挥笔的速度，并坐实了会稳赢的想法。
正当他沉浸在乐观的思想中时，手机响了，连带着屏幕也跟着变亮。
有人发来了消息。
贺时舟用余光瞥了一下，发现不是那个熟悉的柠檬头像，于是便立马收回视线，继续肝题。
但发消息的人不依不饶，跟磕了炫迈似的，又来了一条。
贺时舟依旧非礼勿视。
发消息的人见他没回，跟疯了一般，开始进行消息轰炸，一连接着好多条，手机也跟着在那“叮咚叮咚”地叫魂。
贺时舟：“……”
虽说贺时舟能在学习时有效抵抗外界的干扰，但不见得能有效抵制有人发疯。
尤其是发疯的人铁了心要针对他。
贺时舟没辙，闭了闭眼，放下笔，拿起手机，倒要看看是谁在大逆不道。
…
刚一解锁，就见“秦野”这俩字映入眼帘。
这位的消息已经冲到了最前排，头像旁边计数的小红点俨然已经超过了个位数，并且还在以喝多了的速度增长。
贺时舟：“……”
贺时舟以看傻逼的心态点开了对话框，再用手指稍微划拉了一下，发现这位发过来的消息是一系列铺天盖地的表情包。
贺时舟：“…………”
他删好友的心都有了。
贺时舟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这才正儿八经地回了一个问号。
简约而又不简单，承载了他太多的感慨。
秦野那边见有了动静，立马开始说人话。
——我靠，你终于回了。
——我就说嘛，你这会儿肯定没睡。
——熬夜刷题吧？卷王。
——要不休息一会儿，跟我联络联络感情？
贺时舟冷着一张脸，回道。
——我跟你没有感情。
这消息发过去了大概五秒，秦野便回了过来。
——？
——你37度的手指，怎么能够打出如此冰冷的文字？
贺时舟见状，37度的手指差点摁上那个红色的删除键。
…
——算了，不逗你了，我是来说正事的。
——给你个链接，了解一下，看看有没有兴趣。
秦野打字速度极快，一看就是计算机的王牌选手。
贺时舟垂眸一瞥，就看见对话页面跳出一个方框，上边儿用黑色粗体字写了一句——“想实现你的愿望吗？”
贺时舟：“……”
不得不说，看着就一股子封建迷信的味道。
他顺着链接点进去，就被五花八门的图片给晃花了眼，跟着找了老半天才找到了这个链接的中心思想。
大概说的是红枫市有一个传统，在跨年的那两天去市郊的一处寺庙进行祈福、许愿，这样就能获得神明的祝福。
这寺庙取名为崇福寺，一听就很吉利，再加上修葺年代已久，又长期香火不断，所以已经成了人们心中比较灵性的地方。
据官方不完全统计，说很多在那儿许过愿的人最终都如愿以偿。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感情运，学业运和事业运。
而且这个链接里面还说了，今年还有烟花秀，如此大手笔，相当于给这个地方又增添了几分吸引力。
…
作为本地人，贺时舟完全不知道这个传统，也没有祈福的习惯，于是一目十行地阅读完了所有信息，一直下拉到了底部。
最后，他退出链接，送给了秦野三个字。
——看完了。
对方很是热情，立马询问他是否有意愿去。
贺时舟不假思索地表示，这种东西太过唯心主义，怎么可能想什么实现什么。
对此，秦野不仅不听，还一个劲儿地抨击他。
——你懂什么！这叫信仰！
——贺时舟，我发现你这人一点都不懂浪漫，人啊，还是得有点精神活动才行。
——反正我们几个搞竞赛的这次要去，还说邀上你和白柠。
贺时舟一看到“白柠”二字，浑身警报立马拉响。
——你去问了白柠？
秦野在手机另一头嗤之以鼻。
——你放心好了，我这人有道德修养，一般不会找她私聊，这件事我只联系了你。
贺时舟悬起的心缓缓下沉。
半晌，他才挤牙膏似的回了秦野一句。
——不太感兴趣。
至此，这段谈话就此被贺小少爷怼进了死胡同。
…
大约过了十分钟，两人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也到了。
白柠放下笔，再次确定自己的答案没有任何问题后，准备找贺时舟进行较量。
她拿起手机，消息还没发出去，对方就弹了个链接过来。
吓得白柠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内容什么的她一时间也没看清，只知道出现了一个链接，于是她凭借本能回了一句。
——不砍价，谢谢。
收到的消息的贺时舟：“……”
神他妈砍价。
贺时舟只觉耳根微微发烫，但还是厚着脸皮发了一段语音：“你仔细看了再说，是一个新年活动。”
新年活动？
刚放完语音的白柠一脸懵逼。
啥玩意儿？贺时舟还要整这些吗？
长得不像啊。
白柠怀揣着疑问，以为这是什么卖辅导资料的活动，但在看到那句“想实现你的愿望吗？”的引导语时，心头顿时一抽。
这……是什么邪教组织吗？
贩卖巫术的？
她迟疑地点开链接，跟贺时舟一样，被绚丽的画面给闪瞎了眼，随即迅速阅读了所有文字。
看完后，她的神情比贺时舟还瘫。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拿起手机回了一句：“所以，你是想跟我一起去，对吧？”
她只是在表述一个客观事实罢了，但这话落进贺时舟耳中，味道就不太一样了。
众所周知，贺时舟在大多时候都有点情感表达障碍，尤其在他觉得比较羞耻的领域。
所以，承认自己想去是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
…
“我是想让你去看看。”贺时舟拿着手机，一本正经对着话筒胡说八道，“说是有烟花秀，正好带你去放松一下。”
白柠：“……”
白柠不是傻子，根本不会听信这些体面的回答，她一眼就看穿了贺时舟的那点小心思。
看穿了怎么办？
只得宠着呗。
白柠格局瞬间打开，立马调出键盘进行回复。
——对对对，你说的对，我真的很想去看，特别想！
手机另一边的贺时舟：“……”
你还能再假一点吗？
不过这俩人就有这种神奇的能力，明明知道对方在打什么算盘，但就是心照不宣地装聋装瞎，然后用一种虚伪而又为对方着想的方式进行处理。
所以崇福寺这趟行程，在两位演员严丝合缝的配合下，终于得以确定。
…
三天后，学校放假了。
作为高三选手，只配拥有两天的假期，换算过来，相当于一个纯纯的周末，但也聊胜于无。
由于崇福寺在市郊，烟花秀又在晚上，所以必须白天过去。
贺时舟本来打算跟白柠坐地铁再转公交，但贺川一听，坚决要送他俩一程。
贺时舟起初不想麻烦他，于是说：“你不在家陪妈跨年吗？”
贺川当即回了一句：“我说了我要在公司加班到天亮。”
贺时舟闻言，非常理解：“我也说学校不放假。”
俩兄弟毕竟有血缘关系，有些事一点就通。
得到了额外的援助，他们也不需要去跟别人挤地铁了，贺时舟当即一个电话捎过去，告诉了白柠这个好消息。
自从得到援助后，白柠便在宋翊的豪宅里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
那相对应的，她在家里的活动轨迹也会落入宋翊的法眼。
包括接电话。
…
“好，我知道了，到时候联系。”
“所以说你哥送我们，是吧？”
白柠声音轻如鸿毛，落在一旁正在喝咖啡的宋翊耳中……却重若泰山。
宋翊当即抬眸，抢在白柠挂电话的一瞬间问：“谁的哥？”
白柠看向他，应了一句：“贺时舟的哥。”
宋翊手中的咖啡不香了。
白柠还补了一句：“贺川，听说跟你有商业合作。”
商业合作啊。
宋翊轻勾唇角，扶了扶眼镜。
他可并不想只是在商业上有合作啊。
宋翊抬眸，笑眯眯看向她：“所以，你们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