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乔安娜这话就不爱听了，立马放下餐具听他发挥。
尔巴道：“您这三文鱼是用迷迭香和黄油煎的吧。的确是很好的组合，但是配上小胡萝卜这种口感厚重的蔬菜就不对劲了。”
他喝了一口起泡酒，好兴致地继续解释：“如果用芦笋或西葫芦瓜这种清爽的蔬菜做配菜，会合适很多。”
见乔安娜脸色不太多，护士娜娜赶紧出来打圆场：“但是火候很不错啦，其他菜也很棒。”
“这倒是每次。”尔巴说着吃了一口烤茄子。
见他们这么说，乔安娜脸色才好些，重新拿起刀叉。
护士娜娜则像是个很正常好就不见的老友，和尔巴叙旧。
两人吃吃喝喝，一边说着生活中的趣事。
起泡酒并不醉人，酒精含量更不高。
特别是未成年的乔安娜在一边还在喝红茶的情况下，尔巴和护士娜娜也不敢多喝。
尔巴是怕给孩子带来不好的影响。
护士娜娜则觉得喝酒误事。
尔巴自未婚妻死后，去了王都东郊独自一人生活。
经营着一个小鲜花庄园。
养些羊啊，兔子啊什么的东西。
还做些花果酱和茶卖赚些外快。
也没有再谈女友。
庄园里还收留了一对无家可归的老夫妇。
以管家和女仆的身份留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叉起一块烤茄子：“艾罗利夫人做饭也是很不错的，你们下次也可以来我莫里亚庄园上尝尝看。我相信列娜和玛娜也会很开心的。”
“列娜？玛娜？”
“啊？我没说过吗？列娜和玛娜是我收养的女儿。是一对亲姐妹，父母在两年前的飓风灾害下死掉了。”
“啊……”护士娜娜端出点心的手迟疑了。
但一心一意和烤茄子战斗的尔巴并没有注意到异样。
“乔今年是多大？”他问。
对于这个突然的问题，乔安娜并不意外，只是很快回答：“15。”
“啊，我家玛娜也15岁了，你们说不定能玩到一块儿去。列娜已经17岁了，估计会嫌弃你们是小孩子吧。”尔巴爽朗地笑了。
护士娜娜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分苹果派。
她觉得此刻坐在她对面的尔巴很陌生。
又像是原本她认识的那个笨拙的善良的孩子。
但又忍不住想到他手上沾满了那么多黑发黑眸女孩的血。
总觉得又无法接受。
那个记忆中的模样，和文稿上的那个连环杀人魔很难重叠。
自己甚至有些不明白。
此时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
到底是臭名昭着的那个杀人魔。
还是读书的时候，那个总是会害羞的笑着的普通的男孩子。
善良普通。
会因为和莉娜丽雅说一句话，就激动半天的那个害羞的男孩子。
那个成为医生的原因是，为了不让周围的落泪的，善良的傻傻的男孩子。
特别是……能包容好看但是在圣光国人眼里有些特别的那个莉娜丽雅。
她切苹果派的手，都变得有些迟疑了。
更是歪歪扭扭的。
悄悄喵一样乔安娜，好像乔安娜似乎也是动摇了。
但是，文稿里那些女孩死掉的惨样。
她还是坚定地把苹果派放到了盘子里。
端了起来，递给了尔巴。
放上了一只漂亮的银色叉子。
又给自己和乔安娜分别切了苹果派。
尔巴看到护士娜娜端上苹果派很是激动，正准备动手被乔安娜拦了下来。
外面偷看着的骑士可能也不知道乔安娜想做什么。
而护士娜娜也亦然。
“娜娜姐，那个……”乔安娜道，“吊坠……”
护士娜娜恍然大悟，“哦对！我忘了，不好意思。”
她走到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递给尔巴。
尔巴接过，双手不断颤抖。
他打开吊坠。
豆大的泪珠就往地上掉。
这个快30的男人，哭得像是个5岁的小女孩。
“莉娜丽雅……”他看着相框里的未婚妻，不断地呢喃那个名字，“莉娜丽雅，我的莉娜丽雅。”
护士娜娜见他这般模样，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其实做错了些什么，不知如何下手。
尔巴掏出手帕把眼泪抹掉，又带上吊坠。
他再次打开吊坠的盖子。
又合上。
打开。
合上。
反复摩擦着盖子上的不算精致的雕花。
和掉漆的镀金银链子、
又打开盖子。
再次看看吊坠上的照片。
又摘下吊坠，把吊坠放到了胸口的口袋里。
终于像是下了决心一样。
他拿起叉子，叉了一口苹果派。
“和莉娜丽雅喜欢的味道……是一样的。是她留下的食谱吧，真是有心了。太好了。能吃到这个苹果派真是太好了。我自己尝试复刻了很多次，但是一直没有成功。能够再次吃到这个苹果派是真的太棒了”他柔声道，“谢谢……你……娜娜”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一头栽了下去。
护士娜娜有些惊讶，再次心软了。
自莉娜丽雅去世后，她再也没有听到尔巴管她叫娜娜过了。
乔安娜试探着确认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确认没有问题后。
打开了旁边的橱柜。
一个骑士挤着从橱柜里钻了出来。
那是汉斯。
穿着一身便服的汉斯以一种很令人迷茫的姿势挤在柜子里。
出来的时候也很是艰难。
明明是个帅哥却像个蛆。
汉斯站到了地上，活动活动身子。
又喝了一口乔安娜递上来的起泡酒。
抱怨道：“真是憋死我了。”
护士娜娜迎上去，给他捏捏肩：“辛苦了。”
汉斯则撩撩头发：“为保护美女的安全，这些都是值得的。”
“谢谢你～”护士娜娜笑得有些娇羞。
看得旁边的乔安娜一脸懵。
“那美丽的女士，我们下次可以一起出去喝点东西吗？”
“当然可以啦～”护士娜娜满口答应了下来。
乔安娜则不知道要从哪里吐槽起比较好。
他们是不是忘了那边还有一个被迷晕了的连环杀人犯啊喂！
护士娜娜和汉斯又玩闹了一会儿。
总算想起来，还有未完成的事情。
汉斯正准备把手铐扣在趴在桌子上的尔巴手上。
在只有乔安娜看得到的角度，尔巴把眼睛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