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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陆书屋 >  福宁记 >   第22章 蜕变

就在前几日,江夫人唤了少爷前去说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这段时间府中有传闻,江家少爷把身边丫鬟都换成了小厮,唯独留下了书房伺候的丫头,且,日日夜宿书房。”

少爷听了这话悠哉喝茶,未做反应。看到儿子这个样子江夫人语气有些急切的说:“儿啊,你刚定下亲事,这还是自己挑的,现在就传出通房的消息,柳家姑娘脸上怎会有光。”

“儿子心中有数,那不过是个小丫头,并未有通房一说。”江家少爷略显敷衍的解释。

江夫人看着儿子有些油盐不进,叹了口气道:“唉,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挑选夫人也是选择对自己仕途有益的。但是一个书房丫头去哪都带在身边,怎会没有流言蜚语。你可有想过,婚前她就出尽风头,主母嫁进来后岂不拿捏她?此次备考春闱你就将她留在江府,切莫因这儿女情长绊住了手脚。 ”

江夫人的话让少爷沉默良久,起身行了一礼道:“儿子谨听母亲教诲。”

少爷本想和大福说明此次去金林先不带她,又怕见到她顶不住她的央求,况且,现在最重要的是为之后入仕做准备。所以,就先这样吧,也算是给双方时间各自成长。

少爷去金林后的两天,大福整个人都蔫蔫的。在少爷手下工作这几年,因为少爷的宽容和厚爱,大福确实忘记了这是一个尊卑分明的时代,她是一个小小的奴仆,自己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主人手中,谨言慎行才能活的长久。

这天到了一月一次出府的时间,夏沁特意陪着大福出来逛街,大福知道夏沁的用意,不等她开口,自己先说了起来:“这几日,我也想了很多,我之前确实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子,和主子斗嘴,叫板,公然讨要赏钱也就是看着少爷宽厚,自己却觉得理所当然。我忘记了这是一个阶级分明的时代,没有人与人的平等。有的人出生就在金字塔顶端,有些人需要苦苦挣扎才能直起身说话。”

大福的这番话,夏沁并没有听懂多少,但是她能感受到大福的难过和无奈。

大福拍了拍夏沁的肩膀:“放心了,我能讨好一个主子,就能讨好另一个主子。况且我之前观过咱们少夫人的面相,是个心善好相与的。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活,谨言慎行。等二十岁赎出自己的卖身契,天高任鸟飞,还管他们谁是谁。”

大福的话跳跃,夏沁有点跟不上,疑惑的问:“你什么时候见过少夫人啊?她长什么样子?”俩人推推搡搡,消失在华城的街道上。

果然大福很快的调整过来,闲暇之余开始跟着夏沁学习女红,美其名曰:技多不压身。

但是,人都有天赋一说,女红对大福来讲,不是天赋不够努力来凑那么简单,学习了两个多月,绣品宛如出至稚子之手,每日盯着针线,眼都熬成了对眼,效果还是不尽人意。马上要过新年,大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亲手绣一个荷包送给夏沁。

今年过年,少爷不回。少爷院里没有往年的热闹,不过却自在许多,大福托门房齐大爷给买了烟花炮竹,准备在除夕夜和院里的姐妹一起玩耍。

到了燃放这一项,竟没有人敢,一个个都捂着耳朵站老远。那这项任务便落在了大福肩上。

夏沁有些担忧的说:“你行吗?不然把夏江喊来吧,他应该在前院值岗。”

大福摆手一脸不在意的回她:“没事,就放个炮竹,小意思,我跑的快。”

大福手拿火折子点燃炮捻,转身就跑,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夏沁一手捂耳朵,另一只手招呼大福。大福飞奔到她身旁,夏沁的手就捂在的大福的耳朵上。这一刻的大福,心是满足且幸福的。

大年初一,大福看着夏沁腰间挂着她送的荷包,有些窘迫的问:“你干嘛挂着它呀,我没绣好。”

“我觉得好就行,这小鸡吃米多传神。再说你第一次做的荷包,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夏沁是真心夸赞,她对大福就有种护犊子的劲儿,谁都不能说大福不好。

同屋的夏清见少爷没带大福去金林,见着大福就阴阳怪气的冷哼,嘲笑。大福一般都不理会,被夏沁碰到了几次,连怼的夏清看见她俩掉头就走。

时光飞逝,到了三月会试放榜,少爷依然高中,在放榜名单中。放榜当天大福在书房写了一篇祝福词,折起来放在了书架上。不管少爷记得不记得,大福是个重诺之人,既然答应了,那就做到。会试结束就要准备殿试,这次的考试是圣上选拔,名次靠前,很快就会安排职位走马上任。

四月初,送榜人敲锣打鼓来到江府送喜讯--江府少爷江琢,二甲第六。

初夏,大福终于来了葵水。正式长成大姑娘。夏沁像老妈妈般叮嘱大福,这不能干,那不能吃,俨然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自从来了葵水后,大福的个子猛抽,肉肉的脸蛋也没了,现在最多能是个婴儿肥。以前的圆眼变成了杏眼微挑,眼睛还是黑白分明,却有了一丝女儿家的娇态,鼻梁高挺,粉色嘟唇,整个五官汇在一起凸显出了一种大气,像是世族大家的嫡亲子女。

还有半月就是少爷大婚,少爷才从金林赶回来,回来的这日,下着大雪。今年天气不好,夏天缺水干旱,听说别的地方逃荒的人越来越多,刚入冬又就下了几场大雪,这临到年关,雪又下了起来。

少爷回来时临近中午,大福正在书房躲懒。隔着窗子远远看到一行三人,少爷走在最前面,身披银灰色带帽披风,里面浅蓝色长袍随着走动若隐若现,看身影好似又挺拔了些。春生在少爷身后打着伞,伞沿遮住了少爷的眉眼,只露出他清晰的下颚和殷红嘴唇。

前几日就收到消息,说少爷要归,等了几日没见人回来,以为是下雪推迟归程。大福刚惫懒两天,今日少爷就突然回府,当下着急的要打扫卫生。

大福在窗前收回了目光。疾步而行的少爷似有所感,停下脚步朝书房方向看过来,却只看到了一抹离开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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