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墨已经吃过了，此刻只是跟着陆婉凝下楼，结果就听到陆婉凝‘委婉’的表达。
顾淮墨：“……”
怀疑晟园买菜的预算不够，这种理由也只有陆婉凝能说得出口。
眼看刘妈的目光在他和陆婉凝之间徘徊，顾淮墨率先淡淡开口说：“……是我让刘妈改的菜谱。”
听到顾淮墨的话，陆婉凝顿时连幽默细胞都丧失了。
她不想再去思考顾淮墨这么做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也不想去跟顾淮墨争辩，只是默默吃完了饭，然后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而刘妈则是眼看着夫人刚刚还笑着打趣，下一秒就突然神色冷了下来。
“……夫人，您和先生还在闹矛盾吗？”刘妈小心翼翼地问。
以前先生不常回家，刘妈每每都心疼陆婉凝，谁曾想这段时间顾淮墨虽然比从前常回家了，但两个人闹矛盾的频率也高了很多。
几乎不是在闹矛盾就是在闹矛盾的路上。
可以说，最近一两个月，他们两个人争吵的次数比过往三年都要多得多。
而陆婉凝面对‘闹矛盾’这三个字，却只能哑然失笑：“……算是吧。”
可是要说闹矛盾，似乎也没什么可闹的。
是她先提出了疏远。
而此刻，她难道要再去干涉顾淮墨和陆雪薇之间的事情吗？
她和顾淮墨是夫妻不假，可这些天，也是她先推开的顾淮墨。
然而就在陆婉凝收拢着自己杂乱的心思，走上旋转楼梯，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休息时，却发现自己的房间内多了一个人。
“顾淮墨？你怎么在这？”陆婉凝迟迟开口，语气比起往日的质疑，这次更多是惊讶。
这一刻，她发现她比想象中平静。
尽管这平静中带着隐隐的沉闷。
但她佯做一切如常，甚至开口调笑：“你不会是真把这里当做主卧了吧？”
“不会。”时隔几天，这大概是顾淮墨难得跟陆婉凝再次单独相处。
他定定地看着陆婉凝，语气认真：“你如果搬回主卧，我也会回去睡。”
“……”您不如直接说，就是想跟我一起睡呗？
陆婉凝面对顾淮墨如此毫不掩饰的心思，反而有些失态：“为什么啊？之前三年你回晟园，不也是住在主卧的吗？”
“但那时候，我每次回来，你也都睡在主卧。”顾淮墨轻笑了一声，突然凑近陆婉疑问，“难道之前几年，你过的都是无性生活吗？”
这话一出，陆婉凝登时后退了半步，有些不自在。
“……那不一样。”她只能小声辩驳，却低垂着目光，没有了以往的气势。
顾淮墨‘嗯’了一声，但很快接着问：“怎么不一样？”
然而最终却只是引来了陆婉凝控诉一般的眼神。
还能怎么不一样？
不管当初算不算爱，至少她那时候是希望靠近顾淮墨，想要跟他亲近的。
可现在……他们的关系要复杂得多。
看似比从前更进一步，却反而让她更加纠结为难。
“……怎么这么看着我？”顾淮墨被陆婉凝一反常态的态度弄得愣怔，连一向冷淡的神情此刻都显得有些呆愣。
然而他这样无知无觉的模样，却让陆婉凝心中的情绪更加泛滥了：“顾淮墨，你真的不知道吗？”
“你真的不知道我介意什么，真的不知道现在和几年前有什么不同吗？”
尽管她无法把预知梦说出口，可即便没有这层枷锁，她也依旧是个对情感有着洁癖的人。
如今她已经先入为主地厌恶了陆雪薇，那么顾淮墨哪怕只是和她靠得近些，都会让陆婉凝心中生出厌恶。
而顾淮墨联想到洛星洲说的话，也的确想到了陆雪薇。
此刻听到陆婉凝的质问，竟有些语塞：“……抱歉。”
其实今天之所以会回晟园，本也是为了她，不是吗？
他是做好了道歉的准备的。
可反而面对她了，所有的言语就又变得不可控了起来。
而一句‘抱歉’显然无法让陆婉凝满意，她此刻只是疲惫：“……没事，你不用跟我说抱歉。”
她现在并不想关心自己跟顾淮墨的事情。
如果一些事情主动会倾向于按照梦中的轨迹发展，那她更想拯救自己的亲人，而不是她脆弱的婚姻。
但她这样的态度却让顾淮墨感到不安。
甚至比她言语犀利地讽刺他时更加不安。
顾淮墨见她转身，下意识便拉住她的手：“你要去哪儿？”
“……我换一间卧室睡。”反正晟园这么大。
顾淮墨明明知道不能把陆婉凝逼得太紧，但在这种时候，还是无法看着陆婉凝就这么离开。
他有一种直觉，如果就这样松开了陆婉凝的手，之后他们之间的距离，会比今晚更远。
于是，顾淮墨放弃了抑制自己，转而从背后抱住了陆婉凝“……别，你就在这里休息。”
“你如果讨厌我，那应该把我赶出去，而不是自己换一间屋子。”
然而陆婉凝回忆了一下过往经历，忍不住反驳问：“……那你看，我能赶得走你吗？”
她的内在本就在非原则的事情上容易妥协。
面对顾淮墨时，妥协的次数似乎尤其多。
陆婉凝想想就来气。
她以前也不是没有严词拒绝过他睡在她的房间。
于是顾淮墨哑口无言：“……”
“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好。”他沉默再三，最终也无法为自己辩解出一个字眼。
“是我总以自我的意志做事，而没有考虑你的想法……但我从来不想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然而这突然的道歉，让陆婉凝却也有些不适。
……他现在怎么，就像是在哄她一样？
——哄？
这个字眼让陆婉凝感到陌生而茫然，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顾淮墨这样的人，会哄人吗？
可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因此软化了些许：“……好吧，之前的事其实我已经不想计较了。”
诚实点讲，顾淮墨对她也有体贴和温柔，还有那些关键时刻的从天而降……
即便对顾淮墨来说不过顺手，但依旧给陆婉凝带来了深刻的印象。
然而说完之后，陆婉凝很快就又把话题引了回去：“……所以你真的可以离开我的卧室？”
闻言，顾淮墨终究是顿了一下：“……我可以。”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但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