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书礼要找自己拍电影，陆雪薇险些觉得自己听错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秦书礼似乎就有提过类似的事情。
可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当时的模样，究竟哪里能够吸引到对方。
“……秦先生，我以前没有拍过戏，甚至对此一窍不通。”陆雪薇并不想跟秦书礼交恶，因此也不能把他的电影搞砸。
谁不知道秦家世代经营，在国外影视圈的地位举足轻重，根本不是国内宋义成这个异军突起的新公司能比拟的。
然而秦书礼似乎对她很有自信：“陆小姐是天生的感受派，你只需要真情流露，就足够了。”
陆雪薇从未收到过如此高的评价，秦书礼的语气让她险些要觉得自己的确是演艺界的冉冉新星。
她不好再三拒绝，最终还是暂时答应了下来：“好的，那我可以试试，如果不合适，我可以随时退出。”
“当然。”秦书礼笑吟吟地挂断电话，“那就祝陆小姐之后拍摄顺利吧。”
虽然说着陆雪薇可以随时退出，但秦书礼仿佛已经确认了她之后会留下来拍那部电影。
这样的笃定让陆雪薇甚至都开始将信将疑地审视自己。
……她擅长演戏吗？似乎也并不意外，只是她从前只是对着人演戏，却从未对着机器演戏。
可说实话，从小到大，无论是课业成绩还是其他能力，陆雪薇都并未很突出。
因此，面对秦书礼如此笃定的认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像刚刚电话里表现出来的那样犹疑。
——她甚至，是有些期待，甚至迫不得已的。
如今她在顾氏虽然每天工作，可其实已经丧失了意义。
她难以靠近顾淮墨，也无法用突出的工作能力吸引到顾淮墨的目光。
可如果她能成为全球级别的巨星，他总归也会看到她的吧？
就在陆雪薇畅想未来的时候，又一通电话打来了，这次是顾乾锦。
“陆雪薇，网上的舆论你都看到了吧？”相比起秦书礼，顾乾锦的声音要冷淡得多。
陆雪薇联想到他面对陆婉凝时的态度，撇了下嘴。
“看到了，多谢小顾总。”说实话，陆雪薇没想到顾乾锦会帮她。
因为她和顾乾锦，在此之前其实谁都不信任谁。
甚至，陆雪薇就连准备动手这件事情，也是瞒着顾乾锦的。
直到今天事发，陆雪薇才向他试探性地求助，希望他帮忙制造舆论。
如果顾乾锦拒绝了她，那说明他看似同意了合作，实际上却是偏心陆婉凝的。
如果他态度如常，那陆雪薇才会真正对他稍稍放下戒心。
但此刻的陆雪薇依旧不解：“……其实，我一直以为，小顾总会选择帮陆婉凝。”
“如果今天出事的是陆婉凝，我当然不会这么平静。”顾乾锦笑了声，话音中隐隐带着威胁。
但下一句，他就又恢复了往日轻慢的态度：“至于其他人，我并不关心，我关心的只有她。”
这大抵就是他跟顾淮墨的不同，顾淮墨会爱屋及乌，替陆婉凝担心，而他自始至终，在乎的都只有陆婉凝。
陆雪薇于是明白了，只要在不触及顾乾锦这条底线的情况下，她其实是可以和顾乾锦合作的。
“我明白了，不管怎样，我还是得再次多谢小顾总的出手。”他们各有私心和目的，然而这世界本就如此。
陆雪薇眼底划过一抹嘲讽的笑，但她笑的是陆婉凝。
此时此刻，陆婉凝会不会仍相信这顾乾锦，是在一心替她着想呢？
或许会把。
陆婉凝得到了太多全心全意的爱，以至于有时候，善良地过了头。
而顾乾锦却打断了她这不走心的致谢：“真要说谢谢，你应该谢我另一件事。”
“……嗯？”陆雪薇不明所以。
顾乾锦轻笑一声，又提起刚刚那个姓名：“你的人就被抓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或许是你有足够的信心对方不会暴露你，亦或者你已经抹除了一切跟自己有关的证据？”
“……还是说，你根本没考虑过，对方动手之后，你会面临什么？”
顾乾锦的话让陆雪薇手心一点点收紧。
这诸多猜测，似乎并没有一个格外准确，却又似乎每一个都是准确的。
她的确从来不觉得这件事情是她在作恶，那人也只是顾乾锦和秦书礼会觉得，是她的人。
可，去做这些事情，从来并非她的意愿。
她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下，将陆家的所作所为，告诉了对方。
但此刻陆雪薇的关注点却在别处：“……所以，是因为你，秦书礼才会帮我？”
陆雪薇此刻才知道，秦书礼会出手竟然还有顾乾锦这层因素在……但似乎这样才更加合理，秦书礼这样的人，本就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会为了仅有一面之缘的人，费这么大的功夫。
更何况，她牵扯到的，还是这些不干净的事情。
“当然。”顾乾锦应承得很快。
到最终，顾乾锦只是叮嘱了一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
网络上的舆论瞬息万变。
手术室内的情况却甚至要更加危急。
这其实并不是陆婉凝做过的最难的手术，甚至于它的难度系数理应不算太高。
可当即将踏入手术室时，陆婉凝又心想，这却也是陆婉凝做过的最难的手术。
她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医生做手术往往要避讳自己的亲人。
然而当她彻底迈入手术室的那一刻起，她眼中所有复杂的、沉痛的、哀伤的情绪，都通通变成了冷静。
当她凝眸看向那些手术刀，手术钳，医用剪刀时，她便只是一个医生。
在一些特定的时刻，陆婉凝觉得自己似乎有一种天赋，能够隔绝一切情绪，让自己只留下最理性的判断。
而手术室外，她的家人们则是远没有她这么镇定。
“……凝凝竟然还是洛老的徒弟吗？”苏云愣怔地回想着陆婉凝刚刚踏入手术室的背影，总觉得脑海中的形象变得熟悉又陌生。
“我当年只知道，她是在治病……但仔细想想，洛星洲父亲才是心理学的专家，她却看起来跟洛老要更熟悉，原来竟然是这样……”
陆怀泽同样在沉默后露出些许苍白的笑意：“我们可能，还是小看了凝凝。”
尽管在他们看来，凝凝已经很厉害了。
可她，还是比他们想象中要更加，更加厉害。
尽管很多时候，陆婉凝的优秀，带给陆家人的并非是骄傲，而是心疼。
而这期间，只有陆景澜静默不语，仅仅盯着早已合上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