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神婆婆倾诉完,就一口气儿的跑到了姑奶奶家。
我一进屋,又抱着姑奶奶哭了半天。
姑奶奶就没有神婆婆那么成熟会安慰人了。况且,她还向着我妈。
“您帮帮我,我以后不想回家了!我以后和您住,和您做伴儿了。”我信誓旦旦的表示。
“嗯?!”姑奶奶歪着头看着我。
我抹了抹眼泪:“您上次不是说还想让我和您做伴儿嘛?那我以后就不走了,我就住在这儿陪您了。”
“真的?”姑奶奶瞪着圆圆的眼睛,一脸兴奋的问道。
“嗯。”我点了点头。“我以后天天给您挠痒痒~”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姑奶奶拍着巴掌说道:“我怪无聊的,电视剧和动画片都看完了,好没意思。”
“但是,我妈和我爸要是找我,怎么办?!我也没地方躲。。。”我又开始发愁了。蹲在那里看着姑奶奶问。
“你藏这里啊!”姑奶奶一脸兴奋的看着我说。
“藏哪儿?”我四处望了望。“也行!那您可得保密,别一跟我妈说话给秃噜出来。这是我们俩人的秘密。”我嘱咐着她。
“知道啦,知道啦!”姑奶奶翻着白眼儿一脸不耐烦。
就这样,我和姑奶奶达成了共识,这段时间就在她家里陪她了。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妈就来敲姑奶奶家的门,问我来没来。姑奶奶门都没开,就站在门口对着门外的我妈说道:“没看到,没看到。”
姑奶奶说她饿了,让我给她煮方便面吃。于是我赶紧去厨房,煮了一袋方便面,窝了三个鸡蛋。我当时想,姑奶奶吃一个,老仙儿吃一个,我吃一个。或者说,姑奶奶吃俩,我吃一个。但是当我辛辛苦苦把煮面的锅端上桌的时候,姑奶奶一个人拿着筷子,抱着锅,连汤再面一口气儿都吃完了。。。
没办法,我实在饿的慌,只能又重新煮了一碗。
天更黑了,马上要睡觉的时候,我妈又来了一趟,敲了半天姑奶奶家的大门,着急的问有没有看见到我。这次姑奶奶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儿,看着我妈摇摇头。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内疚了。看我妈着急我特别心疼。但是俗话说得好,开弓没有回头箭啊!我这刚开始做斗争,这时候回去,解决不了问题,搞不好还会挨一顿更大的骂。就我爸,都憋着揍我十多年了,备不住就真如愿了,我可不能让他如愿。
晚上上床,我给姑奶奶抓痒痒,姑奶奶开心极了。一直笑眯眯的扭动着身体,特别享受的样子,还不断夸奖着我:“真好,还是你这个小丫头最合我心意。”不知不觉的,姑奶奶就睡着了。我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回想这么多年,我妈一直这么疼我。我让谁着急也不应该让她这么着急,这一刻,我就开始后悔了。我心里想着,天亮之后,我就回家。打我骂我,我都认了。本来也是我的不对,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不懂事儿,闹离家出走。
但是天还没亮,三更半夜,姑奶奶家的大门又响了。仔细一听,还是我妈在叫门。
姑奶奶被吵醒了,心情十分不爽,拉着脸下去要去开门。我赶紧拽着她的手说:“姑奶奶,告诉我妈我在这儿吧。别让她着急了。。。”
“去!你想说话不算数?!”姑奶奶突然暴怒了!一甩手,把我直接甩到了炕的最里面。我刚想爬起来,就被她一巴掌拍在了炕上。顿时四肢无力,浑身瘫软。全身就跟打了麻药似的。只有脑袋是清醒的。
就听见姑奶奶迈着小碎步出了屋。没多会儿,我妈就哭着跑到了屋里。一屁股就坐到了屋里的圆桌旁。要说这圆桌离我躺的炕有多远?!直线两三米。但是奇怪的是,我妈竟然没看见我。
“姑,您赶紧帮我看看。我家大宝儿去哪儿了?!我找了她一晚上了,也找不到。您说这半大的孩子,能去哪儿呢?!不会出事儿了吧?!”我妈焦急的看着姑奶奶,时不时的还用手背抹着脸上的眼泪。
“妈!妈!我在这儿呢!您别哭了!”我心里在这样呐喊,但是我喉咙出不了声音了。
姑奶奶慢悠悠的坐在我妈的身边,用手抹了抹我妈的眼泪,“二妞儿啊!你别哭。她挺好的。她是被一个大仙儿相中了,拉去做童女了。以后啊,你就别惦记她了。”姑奶奶这话一出,我妈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那俩大眼睛瞪得,老大了!
“什么?!什么大仙儿?!什么童女?!”我妈紧张的询问着。
我在一旁,挣扎着,呐喊着:“妈!妈!妈!别听她的!我在这儿呢!”但是无论我如何挣扎和呐喊,都似乎是在另一个世界。我妈一点儿也听不到,一点儿也看不到。
“我不想让她做童女。。。。呜呜呜呜。。。。”我妈又开始掉眼泪,“姑啊,求求您了。您跟奶奶说说,把我闺女找回来吧。。。我快急死了。。。”我妈一边哭,一边恳求着我姑奶奶。
姑奶奶笑了一下,用手轻轻的摸了摸我妈的脑袋:“二妞儿啊!回家觉,睡觉觉,一觉睡到大天亮。。。”
话音未落,就看见我妈瞪着那双大眼睛,直勾勾的就站起了身,笔直的往外面走失了魂。。一个机器人一样,不哭不闹不说话。。。
看着我妈那么走了,我立刻就哭了。哎呀!我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这老仙儿的脾气也太不正常了。这会儿,她就是认准了我要在这里陪她,因为她说完之前答应她了。
我妈走后,姑奶奶都没出屋门,一抬手,外面一阵大风就把院子外的大门给刮关上了。她一侧身,又躺在了我的身边,拍了一下我,闭着眼睛继续睡觉了。
姑奶奶拍了我这一下,我就像解开了魔咒一样,立刻从炕上坐了起来:“姑奶奶!您闹什么呢?!您看您给我妈急的。”说着我就爬下炕,准备跑出去追我妈。就在我扶着炕边穿鞋的时候,姑奶奶拍了一下我的身后,一时间,我就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呼呼大睡了起来。。。
第二天,天亮。我醒来的时候还在地上趴着,我胳膊被身体压得酸痛不已,又因为在地上,胳膊着凉了,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快起来!我今天想吃黄瓜的糊塌子!”姑奶奶悠闲的躺在炕上,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的上面,还在不断的抖动着。就像是个地主婆指使长工似的指使我。
“不会!”我气哼哼的说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姑奶奶突然停住了一直抖动的腿,语气生硬的质问我。
我突然汗毛立起来了。我怕她啊。。。这个老仙儿的脾气可跟一般人不一样,我根本惹不起她。为了不继续受罪,我还是得哄着她。
“姑奶奶,您看我,从小我妈都没让我进过厨房,我哪儿会做糊塌子啊。。。”我委屈的小声说道。
“我不管!我必须吃。你要是给我做不出来。。。我。。。我。。。我就让你掏大粪去!”好家伙,姑奶奶已经开始赤裸裸的威胁起我了。那怎么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好好好!我给您做!不好吃,你可别赖我!”我气哼哼的说完,就来到了院子里的黄瓜架上摘了两根黄瓜。
我们这边有个家里常吃的一个美食,大名叫什么我不知道,就知道老人们一直叫它“糊塌子”。就是把黄瓜或者西葫芦擦成细丝,打上两个鸡蛋,捏上一点面粉。加点盐还有五香粉,搅拌均匀后放在饼铛里摊成一张圆圆的饼,两面金黄之后就可以吃了。这个做起来很迅速,有菜有饭,吃起来也好吃。
我知道是知道,但是我没做过啊。不过,幸好我比较聪明,按照自己的想象,凑合摊出了两张糊塌子。姑奶奶放在嘴里嚼了嚼,嗯了一声,就咔咔咔的炫了起来。分分钟就下了肚子,一口没有给我留。
“姑奶奶。你不能这么自私,这是我给您做的,您怎么着也得给我留两口啊。。。我还没吃呢。。。”我抱怨道。
姑奶奶并没搭理我这个茬儿,吃完饭之后就坐在躺椅上开始看动画片了,并且开始给我布置了新的工作:“去,把盘子和碗都给我刷了。。。”
我当时那个气啊。。。我心想,我还不伺候了。。。我端着盘子碗出了堂屋来到了厢房,我想趁着姑奶奶在那里看动画片没注意我的时候,溜出来。
嘿嘿嘿,我果然聪明。
就在我走到院门口的大门前时,心中还在想着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我伸出手,缓缓地朝着那扇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大门摸去。
当我的指尖触碰到大门的那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就好像我的手碰到了烧红的烙铁一般,那种灼热的刺痛让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我甚至听到了“滋啦”一声,仿佛我的手与大门之间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紧接着,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我不由得惨叫出声:“啊!”
我痛苦地捧着被烫伤的手,蹲在了地上,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拼命忍着不让它们流下来,但那剧烈的疼痛却让我越来越难以忍受。
我心里狠狠的埋怨着姑奶奶,不,是姑奶奶身上的老仙儿!她怎么这么幼稚可笑,不通情理!还老欺负我!但是再想想,这事儿也赖我,谁让我小心眼儿非要离家出走,跑到她这里来的呢。现在明显,她不想放我走,她想让我和她做伴儿。
我突然想到了她姥姥,那个时候让我姥爷姥姥生下我妈,也是为了和她做伴儿。也许,这个老仙儿,就是喜欢小女孩儿和自己做伴儿。虽然如此,我和我妈的际遇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她把我妈当公主宠着,把我当老妈子使唤啊!
想着想着,我就开始掉眼泪了。。。我这是自找的,好好地日子不过,非要赌气跑到这里来受罪,真是活该了。
“大孙孙儿啊。。。快来给我捶捶腿。。。”这会儿功夫,这姑奶奶又在屋子里招呼上我了。
“不管!”我气哼哼的说道。
“什么?!”随着姑奶奶嗷嗷的一嗓子,一阵大风平地而起,直接把我掀翻在地。摔得我尾巴尖疼。
“哎呦!”我躺在地上惨叫了一声。
“小崽子!敢跟我犟嘴,看我怎么收拾你!”姑奶奶人没出来,但是感觉她的声音就在我耳边,我甚至能感觉到她说话吞吐出来的气息,吹动着我耳朵眼儿里的汗毛。
紧接着,我的四肢突然不听使唤了。对,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就是我的胳膊和腿,似乎都有了自己的思想,开始从地上爬了起来。
“啊~~~”我当时吓坏了,我的身体为什么不受我大脑控制了?!
但是无论我怎么用意念都无法支配我的四肢。我就那么直勾勾的奔着姑奶奶家的鸡窝走了过去。
老仙儿没找姑奶奶之前,这鸡窝里原本是有四五只鸡的,有公有母,有打鸣的,有下蛋的,那真是相亲相爱,各司其职啊。后来老仙儿来到了姑奶奶家,它们就一起遭了难,都下了锅,被炖熟了啃了。。。
这时候就看见我蹲在鸡窝旁边,开始用手扳开围绕在鸡窝旁边的高粱杆,然后一点一点的就清理开了这空鸡圈。把高粱杆收拾好之后,又开始用手刨起了鸡窝。对,徒手刨鸡窝。
那鸡窝上面是用稻草裹着胶泥一起垒盖的。干涸之后,那是相当的坚硬!我的手指虽然不听我的使唤,但是我心里依然能感知到从指尖传来的痛感。手疼,我知道,但是手指头自己不知道。
等我一掀开鸡窝的顶棚,好家伙,鸡窝里那股鸡屎味儿直冲天灵盖儿!差点给我呛晕了。我一阵干呕,差点吐出来。虽然我脑子里的反应如此之大,我干活的手可是一刻也没停啊。。。关键是,我想停也停不下。感觉它们是不听我的cpu指挥的。
我就跟个经常干活儿的大人一样,七哧咔嚓,不大的功夫就把鸡窝给收拾干净了。
我嘴巴里大喊着:“姑奶奶,你别欺负了吧!鸡窝我给您收拾完了。您赶紧把我手脚还给我吧!”
只听得耳畔传来姑奶奶的声音,她冷冷一笑:“小崽子!这才哪儿到哪儿!”
她话音未落,我便径直的朝着她家的厕所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