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洗漱房的时候，李渡和金达远撞了个对面，他的神色看上去不怎么好，只是跟李渡草草的打了个招呼。
他身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看样子那天晚上的伤真的快致命，好在有些治疗药剂能使伤口快速愈合，价格暂且不知，但效果却十分好。
仅仅是一个擦肩，李渡就闻到他身上有着浓浓的烟味儿。
李渡没太在意，可能每个人心中都有些烦心事儿吧。
照着时刻表，现在已经是下午的用餐时间了，隐军小队的基地并没有什么做饭的阿姨，总部批了资金，每个小队一个月有几万块的伙食，大家都会自觉的轮番去做饭，不知道李渡被排到了什么日子，也不知道今天是谁掌勺。
用餐的地方在二楼，大家都已经准时准点的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他们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妙，像是准备迎接什么巨大的灾难。
王光头苦涩着脸，看到李渡到来，热情的朝他招了招手。
“来吧，你这算是在咱们小队吃的第一顿饭。”
“运气真好，你第一天来就遇到了咱们王大厨掌勺。”
小队成员都勉强的咧着嘴微笑，李渡心中暗叹不妙。
果然，王冰儿端着一大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菜品风风火火的上了桌。
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僵硬，李渡甚至看到了方肖的手在抖。
“来吧！今天是我的创意菜！火爆鸡块！搭配上这个季节最适合的白菜和萝卜，简直是天作之合！小哥儿，你可算是享了福！我对今天这菜很满意哦。”
李渡有些不安的落坐在位置上，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盆里的菜，长时间的学习功法，不仅消耗精神，而且消耗体力，感受着肚子不舒服的饥饿感，李渡迅速的盛了碗米饭，夹了一口菜。
送入口中的那一刻，李渡心中是忐忑的，但细细品尝后并不觉得这道菜有什么问题，反而相对来说要比他当年失去父母后自己做的菜要强上不少。
入口的滋味勾引起了李渡最深处的痛苦，每一口品味的仿佛不是这道看上去黑乎乎的菜品，而是当年仅十多岁的自己在灶台忙活时的狼狈模样。
那种辛酸和苦楚，多忧愁的孤独，好在这些年他心态不错，一切都过去了。
“不错嘛，冰儿，除了老抽放多了点儿剩下的口味和咸淡都很均匀。”
李渡咽下口中的饭。向王冰儿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王光头他们见此一幕也是半信半疑，看向李渡的眼神中也有些不正常。
一直以来，王冰儿的手艺就没有好过，很多次大家都想让她放弃轮班做饭的这个权力，可是王冰儿一直秉持着大家做她也要做的行事风格坚持了下来。
大家都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参与做饭的一共有六个人，只需要隔五个星期吃一星期的创新菜他们还是可以接受的，就当是对自己身体的历练嘛。
“还是小哥识货？我这道菜可是在网上学的，除了看上去颜色差点儿，剩下的料我都没放错，这回肯定不会给你们吃吐的。”
王冰儿的眼中冒出小星星，不断的拍着王光头的肩膀催促他快盛饭。
所有人磨磨蹭蹭的都盛好了饭，看着李渡大快朵颐的样子，他们也不禁的咽了咽口水。
王光头是除李渡以外第二个伸出筷子的，所有人朝他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随着王光头将筷子递入口中咀嚼了几下，在抬头的时候，他已经是面无表情的夹第二筷了。
王光头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绪，大家欣喜，纷纷也是伸出筷子，在他们送入口中的那一刻起也都变得面无表情。
这不跟原来一个味儿吗？鸡块儿有着鸡块儿的腥味，白菜…如果还能看出来那是白菜的话……至于萝卜…压根儿都没找到，整个菜通体有着难以形容的奇怪味道，像是将大学中奇葩的菜品放到一起回锅炖糊了一样。
记得之前好像也就只有赵磊能在这种饭菜的催折下吃得欢。
现如今又多了个新来的李渡。
饭桌上没人讲话，直到大家吃到一半儿的时候金达远才从姗姗来到，他的眼镜儿没擦，有些模糊，浑身上下的烟味儿要盖过板头。
“呦，今天是冰儿做饭啦。”
金达远本来还较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慌。
“看见没？人小金子早就惦记我这口了。”
王冰儿放下手中的筷子，连忙给金达远盛了一碗饭。
“吃吧！”
……
最后只有李渡吃了三碗，剩下的所有人都只吃了一碗左右，在李渡撂下筷子的那一刻，所有人如释重负的吐出了口气。
“吃饱了。”
“很高兴来到这儿的第一顿饭是冰儿做的。”
李渡由衷的夸赞惹得王冰儿笑脸不断。
“好，吃完饭咱们就开晚会吧。”
“所有人休整半个小时，7点的时候准时到会议室。”
王光头收拾着碗筷对着队员们吩咐，他的身影像一个大家长。
“是。”
大家都迅速的起身，各自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室，板头手里拿着烟和李渡比划着，意思不言而喻。
……
外面的天在这个时候已经黑了，三层楼在晚上看起来无比的寂寞，周围就只有这么一栋建筑，像是一个没人陪伴的孩子独自要承受这个季节的冷风。
月亮高高的悬挂着，这黑漆漆的夜里除了灯光还有月光。
“咔嚓…”
并不防风的火机在正在刮冷风的季节点燃一根烟并不容易，板头连着摁了好几下，最后将头塞在衣服里才享受到了烟雾缭绕。
板头递给李渡一根，李渡接下，和板头不一样，他只点燃了一次就成功了。
和第一次抽烟不一样，这一次李渡很轻松的就将这慢性毒药在肺里过了一圈，除了脑袋晕晕的没什么其他特别的感觉。
将火机还给了板头，他的脸在半明半暗中不断虚幻，李渡明白，这是抽烟第一次过肺的晕眩感。
“板头哥，你说为什么手上的烟是慢性毒药，抽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爽感，还有人将这种东西视为救赎呢。”
李渡疑惑不解。
“你觉得什么是发泄？”板头吐出烟雾，缓缓说。
“我父母死后我常常会怀念起他们饭菜的味道，那个时候我发泄的方式就是不断的去尝试，不断的去做饭，那样子可以让我心中的悲痛少一些，可我每日做的却比今天王冰儿做的要差上不少。”李渡的面色平淡语气却有些凉。
“那你做出你父母的味道了吗？”
他明显偏题了，上一个问题明明在探讨着为什么吸烟。
“没有，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在尝过记忆中的味道。”李渡将烟又举到了嘴边，却就只放在了嘴边。
“我还以为你是天赋异禀能吃下去王冰儿的饭，没想到是这样。”板头语气安慰，拍着李渡的肩膀，一副终于理解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