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坟场吗...装修风格还挺独特。”
刚进入研发部，入眼尽是直直插入天花板的高大黑色石碑，碑身上刻印着晦涩难懂的暗金色纹路，在本就昏暗无比的环境下散发着神秘的金色光芒。
身着以黑为底且勾勒着金色线条的制服的部门文职来来往往，神情僵硬古怪，眼神木然呆滞。
他们与游魂唯一的不同之处大概是不会也不能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荡，更像是被控制了思想的工蚁，有条不紊地穿梭在每一条走廊。
沙利叶则处在人流中央，无所事事的样子让他在忙碌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迎面走来一名抱着一摞资料的文职，由于视线被叠得极高的纸张所遮挡，直到走到了他的跟前才发现了他的存在，然后面无表情地护着资料绕开他。
这里的文职挺有个性的，不会像其他部门的文职那样殷勤恭敬地对待正式员工。
沙利叶来到这里后，受到最多的待遇就是被当成一团有碰撞体积的空气。
这里的文职走路都不爱看路，他们似乎都在沉思着什么，每次都是几乎要撞上他的时候才猛地抬起头来，然后若无其事地绕路。
“我不想这么说...但你的确是个倔种，明明可以自己让开，却偏偏要等他们发现并绕开你。”
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磨合与相处，亡蝶葬仪已经能做到在他的脑内或耳边毫无顾忌地畅所欲言了，找到机会就要吐槽几句。
简而言之，似乎是把他当自家人打趣了。
沙利叶转动着脑袋上的眼珠子瞥了它一眼，倒也没反驳，只是一板一眼地为自己奇怪的行为解释道：
“我只是好奇，那些文职在走神状态下，究竟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发现眼前的障碍物，又需要多长的反应时间做出躲避行为。”
“这可真是...我越来越搞不懂你的思维模式了。”
蝴蝶拍打翅膀的动作一滞，随后一抖触角，倏地钻入他背后的棺材。
沙利叶还疑惑对方为何突然开溜，身旁就蓦地传来了一个听着较为陌生的声音：
“坟场么，恰当而有趣的形容。”
他下意识往旁挪动半步，而遍布在身的无数眼睛也立马调转向出声之人。
“吾名戈尔...唉，一不注意便用了这种说话方式...我是戈尔斯坦，尽管滞留时间不算长久，但已基本了解此地的运作模式与情况。”
身旁站了个身姿高大的女人，阖着双目，双手压着剑柄，剑尖插入地面。
她深棕色的头发夹杂了些许白，被规规整整地盘在后脑勺，眉心边与嘴角上的疤痕给她那张本该平静宁和的面孔添了几分狰狞。
沙利叶记得她，虽然与她的初次见面已经过去了点时间，但也不至于到完全认不出来是谁的地步。
可对方却是认真地做了番自言自语式的自我介绍，看上去已然忘却了他。
“啊，原来是你么，那个与组长寸步不离的影子。”
他刚这么想，就见得对方抬眸看向他，而后那灰棕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
“闹出这般乌龙...真是失敬。”不知为何，对方原本毫无波澜的面上突然带了些捉摸不透的笑意，“你变化之大，令吾一时眼拙，竟是识不清人了。”
“确实挺大的。”沙利叶老实地点点头。
不论是EGo，还是性格外貌，都跟之前迥乎不同了。
“你身上的气息...乃至内部之本质，都发生了变化，让吾不由得怀疑你是否成了另一个人...神奇至极。”
对方只不过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他几眼，便能看出这么多的东西来，实力与观察力必是极为优秀的。
沙利叶虽不大懂对方口中气息的定义以及本质又是在指什么，但这不影响他用点头回应对方大差不差的猜测。
“性格...不错，就是性格。”
戈尔斯坦将盈泪之剑拔出，自然且放松垂在身侧，像是在向他表明自己没有任何敌意。
“你寡言了许多，眼里的波澜更是少得见不到一点波动，整个人如同一滩许久不见活水流入，便自甘腐臭干涸的死水。”
这么直言直语的评价，得亏沙利叶没有“愤怒”这一情绪，不会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但凡换一个稍有点脾气的人，估计当场就要跟她干起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