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早上,婉宁只感觉自己的肚子不停抗议。
她这才想起来还没吃饭。
眼看着大少爷睡得正香,婉宁准备忙里偷闲先对付两口。
她初来乍到,跟院里的其他奴仆一点也不熟。
似乎因为某些原因,没几个人待见她,就算她主动打招呼,也只能换来一身冷哼。
久而久之,婉宁也不再跟其他人接触。
这是她在戏班子总结出来的经验,对于先入为主讨厌你的人,你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对方都不会高看你一眼还不如彻底离对方远一些,省得被对方坑骗。
她拿着自己的碗打算盛饭。
饭勺还没伸进饭桶,下一秒整个桶就被人拉到别的方向。
“呦,你也屈尊降低身份和我们一起吃饭啊?可惜这饭都是给人吃的,不似你这等贱货能碰。”
“刚来就在大少爷身边恃宠而骄,害得我们所有人受罚,青楼的老妈子没教你怎么照顾人?还是说你平时里只顾着与男人逍遥快活,没有在意这些事。”
说话的丫鬟嘴很毒,言语间没有丝毫客气,就是为了损人。
旁边还有一伙人在看热闹,无人出头。
婉宁拿着碗憋了一眼对方,很快收回目光。
她不想惹事。
大少爷还没醒,当家主母正在气头上,这边的动静闹到主母那边所有人都没好果子。
对方有恶意婉宁倒不意外,无非就是争风吃醋。
大家都是照顾大少爷的下人,凭什么你一来就高人一等。
院里也就十几个人,婉宁自然认得对方。
这丫鬟叫红莲,原先大少爷的起居就是红莲负责。
从对方的眼中婉宁察觉到了嫉妒。
事实也正是如此,红莲照顾大少爷近三年,期间她无数次想要接近大少爷,每一次都被拒绝。
她没法接受一个窑姐压在自己头上。
再加上昨夜的事,红莲自然要给婉宁找些不痛快。
“我记得你是大少爷府上的丫鬟,不是厨房的奴才,怎么连我吃饭也要管?”
婉宁毫不客气,她懒得理会这种人。
“给狗吃也不给你这贱女人,你也配吃饭?”
红莲依旧高高在上。
也不知道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是跟谁学的,婉宁没有被对方激怒。
她出身青楼,但她是戏班的清倌人,怎会被所谓的窑姐二字激怒。
红莲看到她一脸淡定的样子,越发痛恨。
“装什么装,别以为你在大少爷身边就可以高整无忧,大家还不知道这一次大少爷因为什么才会感染风寒吧?”
“我告诉你们就是因为这个贱女人,如果不是她出门,害得大少爷找她回来,哪有这档子破事。”
婉宁的瞳孔有了波动。
红莲依旧不打算放过她,带着侮辱性的言语不停往外倒。
“这个狐媚子根本就照顾不好大少爷,她没来的时候,大少爷何曾生过病,她一来就感染了风寒。”
“该罚的人是她,而不是我们。”
红莲很聪明,知道拉着所有人同仇敌忾给婉宁带来压力,她这么一说,大家就会统一战线。
果然,婉宁很快就感受到好几道冰冷如刀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
众人议论纷纷,有不屑一顾者,也有作壁上观者,大部分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敌意。
“哼,我去照顾大少爷。”
红莲轻蔑的看向婉宁,伸手将她的碗打翻在地,随后转身来到药炉旁边。
也不管这药是不是自己煎出来的就直接带着药碗打算进屋。
红莲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接近大少爷,她并不认为自己比婉宁差在哪里。
大少爷不接受她不过是因为时机不对。
婉宁默默起身跟在对方身后打算一起过去。
不曾想下一秒脚底就被人踢过来一根棍子。
她一个人没注意踩在上面摔了个人仰马翻。
地面有一层厚厚的冰,跟摔在青砖上没什么两样。
婉宁只感觉自己的膝盖火辣辣的疼,昨晚在雪地里跪了一晚上,还没有来得及休养生息,这一摔恐怕短时间内没有办法恢复。
与此同时,掌心一阵刺痛。
抬眼看过去,鲜血已经顺着手掌流到手腕。
没有人上前帮忙,她们本身就见不得婉宁好。
婉宁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的眼神无比坚定,戏班子里的大师傅教唱戏的时候比这严厉的多,动辄就是鞭子甩在背上。
“这段时间大少爷由我来伺候,你最好离大少爷远点,大少爷感染风寒的原因我会向主母汇报,你就等着接受制裁吧。”
敌意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接下来几天,婉宁根本就没能消停。
院子里的奴仆没有人待见她,逮着机会就给她使绊子。
甚至逼得她连大少爷的房间都不能靠近。
一问就是大少爷体弱气虚,身不能留太多人,红莲一个人就可以。
众人笃定她不敢将这件事告诉主母,一个劲的欺负她。
婉宁没有反抗,似乎已经认命。
她的命运红莲一个小小的丫鬟还没有办法决定,是走是留到时候不过是大少爷一句话的事。
至于红莲,不过是一个小丑,被嫉妒填满胸膛,忘记了上下尊卑。
要是被主母知道她擅自决定他人的命运,同样不会有什么好果子。
婉宁的沉默让她们变本加厉。
从最开始的排挤到后来明目张胆的欺凌,红莲联合其他几个丫鬟把婉宁赶到了别院。
饿着肚子已经是家常便饭。
初春的夜晚冰冷刺骨。
婉宁回到住处,只看到一张光秃秃的床板,被褥不翼而飞,不用想就知道肯定又是红莲再给她使坏。
她没有说话,独自一人离开院子。
最终在花园的柳树下找到自己被水淋湿的被褥,天已蒙蒙亮。
婉宁抽了抽鼻子,纤细的胳膊费劲的拖着被子打算回房。
红莲铁了心要逼她主动离开。
她暂时还没有向主母告发婉宁,赵氏不喜欢有人在背地里嚼舌根,红莲自己不曾看到大少爷陪婉宁外出,都是道听途说,告发婉宁就意味着两败俱伤。
婉宁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被褥让人用水打湿。
这些手段没法把她打倒,更没有办法把她从院子里赶出去。
等太阳出来想办法把被褥烤干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