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想与肃妃唱这出戏，只可惜，墨韵阁内外的人都不配合。
谢晏词闻声赶了出来，双手抱臂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国公府夫人平常恨不得把金贵首饰都堆身上，今日怎么这般磕碜？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知道肃娘娘来了，特地弄成这样装可怜？”
“夫人一把年纪了，却还玩这样的把戏，不觉得丢人吗？”子衿冷哼一声，“上次您训斥文姨娘的时候，把她踩的一文不值。轮到您自己，也就这样嘛～”
“你们！你们蛇鼠一窝！全都是害我，欺负我的元凶！都要给我谢罪！”
苏氏涨红了脸，又朝着肃妃拼命磕头。
“行了，有什么话，大家可以慢慢说。本宫此次前来，也是想和舒王妃解决误会。苏夫人横插一脚，倒是让本宫难办啊！”
“娘娘，您不能因为老太君是您姑母，就见死不救啊！”苏氏拼尽全力大喊，“瑶儿，周星瑶……你是见过那个孩子的！从前能歌善舞，人也伶俐可爱，现如今，却只能躺在床上，一句话也说不出！舒王殿下真是心狠手辣，活生生打断了她的腿，还弄哑了她的嗓子，何其可恨！”
肃妃闻言瞪大双眼，回头看了眼谢晏词，似是询问。
随后，望向一言不发的周清懿：“懿儿，确有此事吗？”
“回娘娘的话，我身子弱，向来不怎么管理后院事。平常王爷做了什么，我也没兴致一一过问，并不清楚。”
“你撒谎！你就是不敢承认！”苏氏恶狠狠地瞪着她，“娘娘，您大可以跟我走一趟！瑶儿的惨状，您一看便知！”
“……本宫登门做客，又不是来抄家的，恐怕不合适吧？”
话是这么说，肃妃的目光却不止一次瞟向周清懿的位置。
再继续否认，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于是，她侧过身子，指着厢房的方向：“娘娘此言差矣，既然遇到了冤情，您应该管才是。既然苏夫人想带您去看周星瑶的近况，那就去。”
“肃妃娘娘，苏夫人，奴婢来给你们引路。”
子佩面色淡如水，看不出情绪有波澜。好像只是一位尽职尽责的侍女，并不存在任何立场。
*
因着推门的力气过大，屋舍上方的瓦片晃悠了几下，还是砸了下来，惊起一方灰尘。
肃妃捏着帕子，捂住口鼻：“这是什么破地方？怎么无人修缮？”
“舒王殿下就是故意的！”苏氏冲进屋里，眼含热泪，“瑶儿，娘娘来给我们做主了！”
“啊，啊……”
周星瑶精神一振，努力发音，却依旧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肃妃看到这一幕，难免心惊肉跳。
这转了性子的病秧子，下手真是狠辣！跟随当今天子这么久，他惩罚嫔妃，只要不涉及底线问题，基本上都是禁足或者贬黜，很少有对身体的责罚。
可床上的女子，分明就是被折了骨，锁了喉！
“瑶儿，可怜的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弄成这样了？”
她故作疼惜，紧跟着坐到了床沿上，看到脏乱的环境，又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
苏氏目眦俱裂，回头看向神色淡然的周清懿：“就是他们害的！我儿已经从国公府千金沦为婢女，他们还是不肯罢休！这下好了，他们该满意了！”
“舒王，确有此事么？是你做的？”
谢晏词全程都在揽着周清懿，听到有人叫他，才探出脑袋：“是啊，有问题？”
“你在王府动用私刑，不是小事！”
“那娘娘赶紧告诉父皇，让他派禁卫军过来捉拿儿臣。”
肃妃被抢了白，顿了顿，又放缓了语气：“本宫知晓你不是鲁莽之人，快把原委说出来，本宫也好帮你……”
“没什么好解释的。”谢晏词并不领情，“只要有人说懿儿的坏话，或者挑拨我和懿儿的关系，我就要立刻将此人折磨至此。肃娘娘应该深有体会吧？”
“……本宫？什么意思？”
“娘娘心系父皇，容不得他身边存在任何嫔妃，包括母后。这些年来，您用的私刑，或威逼，或利诱，也不少吧？”
他吊儿郎当的态度，毫不留情的拆穿，彻底撕破了肃妃伪善的面具。
当着众人的面，她沉下脸，怒斥道：“放肆！舒王，你做错事在先，本宫好心帮你，你却胡言乱语！简直就是罪加一等！”
“咳咳……”
周清懿不合时宜的咳嗽几声，虚弱的靠向他臂膀，面容有了倦怠之色。
他立即会意：“肃娘娘来的急，出门之前，懿儿忘记服药了。您现在大吼大叫，吓着她了。万一病情加重，您和我的罪名，谁更厉害些？”
“你！”
“肃娘娘，我现在没空跟你讨论无关人员的冤情。要怎么做，您都随意，没必要跟这位夫人演这出假惺惺的苦情戏，看着挺招笑的。告辞！”
肃妃在宫里作威作福惯了，很少有吃瘪的时候。
现在当着王府诸多下人的面，谢晏词这样不给她颜面，以小辈的身份，屡次以下犯上，实在无法容忍！
“皇上记挂本宫的安危，每次出宫，都会安排人暗中保护。舒王殿下都如此造次了，你们还要藏多久？！”
说完，七八位黑衣人从各处闪身出现，将谢晏词团团围住！
他挑了挑眉：“怎么，这会请了帮手，要用武力对付我？”
“是你不敬本宫在先，怨不得本宫！”
“那就让我试试身手吧！有段时间没打架，应该生疏了不少。”他环视一圈黑衣人，“尽管放开了打，忘记我皇子的身份，来！”
这么一提醒，他们反而有了顾忌。
一招一式，自然不敢下死手。
周清懿希望在他身边找到栖野，那个始终藏在附近的暗卫，为何迟迟没有出现？
她现在必须装作病人，不可能拿起武器上前帮忙，可又担心他会受伤，属实进退维谷。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本宫的儿子动手！”
听到威严的女声，她下意识转过身去。
身着凤袍的皇后，还保留着晨昏定省时的妆扮，此刻站在不远处，不怒自威。
黑衣人见状纷纷停手下跪，却见皇后袖中抛出一条九节鞭，朝着这群人挥去！
啪啪几声响，每个人脸上都多了条血痕。
鞭子最后舞向的人，是肃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