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樱花纷飞的季节。
某天,各队都因为新队员入队和新队员配属等杂事忙得不可开交。
「浦原顾问!有客人来了!」
同局队士久南妮可小跑步在技术开发局内穿梭。
然而,她却没在平时待的研究室里看到他。
「咦?跑到哪里去了呢……」
妮可疑惑地歪起头。
这时,突然有人从呆立的她身后出声搭话。
「怎么了?」
「呀啊啊啊啊!!」
找的人突然从背后冒出来,害妮可吓得尖叫,但对方本人却笑咪咪的。
而且浦原的另一只手还牵着姬乃。顺带一提,两人都沾满了樱花花瓣。
「她吵着说无论如何都要看樱花,抱歉让你找人了。」
「不会不会!那个,客人……」
「我有客人?真是稀奇。」
浦原一头雾水,但还是在妮可的带领下前往会客室。
「姬乃,你去小涅姆那里等。」
「不要啊啊啊!!」
「好好好……那我们一起进去吧。不过要安静哦?」
「不要——!」
姬乃正值超级叛逆期。
浦原并没有对心爱的女儿生气,只是微微一笑。
因为他知道,只要一到人前,她就会紧张到全身僵硬。
而且,她刚才玩得很疯,就算放着不管,不久之后也会睡着吧。
浦原这么想着,打开会客室的门。
「……这……是第一次直接见面呢。」
「你是……」
浦原看见门后的人物,瞪大了双眼。
对方似乎不习惯使用敬语,语尾有点结巴。
他找自己有什么事吗?浦原这么想着,与对方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你是银城空吾先生……对吧。」
自从与蓝染一战之后,浦原将据点转移到尸魂界,因此他并不知道黑崎一护与他们所引发的事件的全貌。
一护承受着他们的憎恨与痛苦,就结果而言,确实提升了他身为死神的实力。
『……我无法原谅银城想对我们做的事……不过,我现在觉得,那家伙是故意扮黑脸的。』
当一切事情结束时,一护对浦原这么说道。
『……我一直在思考银城的愿望是什么……那家伙的剑上,尽是后悔的影子。和我战斗的时候,感觉他也是看着别的地方。』
浦原回想起一护当时说出了银城绝不会说出口的臆测。
『……我在想,那家伙是不是想死……是不是想去如月先生那里。是不是想在人类的寿命到来之前,就先一步奔向那里。』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他最后说了「谢谢」,还说「你可别迷路了」……我并不恨那家伙。』
浦原回想起仿佛昨日才发生过的对话,同时将视线转回银城身上。
「不好意思,没有端茶给你。」
「啊……没关系,不要紧……我从春天开始,就以死神的身份,担任第十三小队的四席……」
「啊,不用在意。我并不是值得尊敬的人物。」
银城听见浦原的话,稍微露出笑容。
但是,他马上移开视线。
他的视线前方,捕捉到姬乃的身影。
他凝视着姬乃好一阵子,喃喃说道:
「……她又变小了呢。」
「她最近变得很怕生。来,姬乃,可以打声招呼吗?」
浦原如此催促道。于是,原本紧贴着浦原的腹部,背对着银城的姬乃,缓缓地转过头来。
「……你好。」
她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尽管如此,银城听见她的声音后,还是按住了自己的眼角。
「真的……变得……这么小了啊……」
他吐出的话语和刚才一样。
即使如此,浦原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仿佛在咀嚼着什么。
「你……不是有事找我吧?」
这句话说得没错。
他……是来见姬乃的。
银城暂时低着头,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似地抬起头。
他直接站起身,往旁边挪开一步。
「……我知道……这是个愚蠢的愿望。」
银城就这样跪坐在地上,接着连双手都撑在地板上,朝浦原深深地低下头。
「拜托你……让小姐……保护我吧!」
「请、请抬起头来!!」
「我后悔了无数次。到头来,我所看到的世界并非真实,小姑娘拼死想相信的事物才是正确的!!我……不想再选择后悔的道路了!!」
银城维持着下跪的姿势。
浦原看着他的模样,听着他的发言,沉默了半晌。
他几乎不知道银城和姬乃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不过,他最近听京乐说,浮竹终于有机会和银城交谈了。他曾经听过这样的闲聊。
现场陷入一阵沉默后,先开口的人是浦原。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对吧,姬乃?」
浦原察觉到了。
姬乃一直盯着银城看。
「你要下来吗?」
「嗯。」
姬乃明明处于极度怕生的时期,却难得对他人表现出兴趣。
浦原也把姬乃放到地上。
「这可能是我第一次主动接近初次见面的人。」
姬乃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走到银城面前,有样学样地摆出和他相同的姿势。
银城察觉到她的举动,慌张地抬起头。
「等等,这不是在玩哦!」
「玩——啊哈哈哈!」
姬乃想要摆出同样的姿势,却无法好好控制自己的身体,摔了一跤。
不过,她却毫不在意应该撞到的头,笑了出来。
银城见状,尽管面带微笑,眼中却泛着泪光。
「真是灿烂的笑容啊……这样啊……你……又能笑了啊……太好了……真的……」
他说话的语尾越来越小声,颤抖着。
最后,银城用手捂住脸,姬乃一脸疑惑地窥视着他。
「爸爸哭了?」
「笨蛋……我才没哭……」
「会痛吗?」
「嗯……会痛啊……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姬乃一定无法正确理解银城话中的意思。
姬乃露出稍作思考的表情后,踮起脚尖,伸出手摸着他的头。
「痛痛飞走了。」
「……咦?」
「那个啊,爸爸妈妈总是对我这么做。无论是难过的事,还是痛痛,这样就全部都好了。」
那只手比自己的手掌还要小得多。
但是,从那只手中传来小小的温暖。
「这是魔法哦!」
姬乃这么说着,笑了出来。
银城看着她的笑容……也跟着笑了。
「是啊,没错……我从很久以前……就被你施了魔法。」
「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吗?」
「……天晓得?」
银城坏心眼地笑着,姬乃见状,不悦地鼓起脸颊。
银城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千变万化的表情。
然后,银城改变了坐姿。
他从原本跪在姬乃面前的姿势,变成单膝跪地。
「……我是个笨蛋,今后一定还会犯下许多错误。不过,我找到了绝对不会迷失的希望,才会来到这里。我是为了发誓,才会来到这里。」
「……发誓?」
「没错。已经放手的过去无法改变,失去的未来也不会回来,所以我要描绘新的未来。这次我一定会一直保护你,我赌上性命发誓,这次绝对不会放手。我的希望就是你。」
姬乃「嗯~」地歪着头,银城温柔地抚摸她的头。
「……这是我自私的誓言,你可以忘了。」
银城说完,站起身来,然后向浦原轻轻点头致意。
「抱歉突然过来……我可以再来见见这孩子吗?」
「好的,请务必来。」
银城转身背对两人,正要离开。
姬乃抓住了他的手。
「我们再一起玩吧!我最喜欢银二先生的手了!」
「混账东西,这种话对小孩子来说,还早个一、两百年呢。」
「是真的!!」
姬乃被捉弄,又气得鼓起脸颊,但银城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我本来是想追上你,结果反而被你追上了啊。这不是很像我们的作风吗……我会等你,等个一、两百年……就算是一千年,我也会等。所以,在我来接你之前,你要尽情地哭、尽情地笑、尽情地奔跑、尽情地跌倒……在我来接你之前,你要变成一个美人。」
「银二先生也喜欢我吗?」
「这是秘密……在你长大之前,我不会说的。到时候,我会用更成熟的话语告诉你。我先声明,我可不是萝莉控。」
「咦咦!告诉我、告诉我!!」
「我才不要……我哪里都不会去,也不会再逃离你了。再见了……姬乃。」
银城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被留下来的姬乃,转头看向浦原,歪着头问:
「……萝莉控是什么?」
「这是秘密……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谁知道?」
「你喜欢爸爸吗?」
「最喜欢了!」
「妈妈呢?」
「最喜欢了!」
「银城小姐呢?」
「最喜欢了!」
「点心呢?」
「最喜欢了!」
「我爱你呢?听得懂吗?」
「……?」
「……看来这条路还很漫长呢,银城小姐。」
浦原看着打了一个大呵欠的姬乃,轻声笑了起来。
浦原看着被抱起来后,立刻闭上眼睛的姬乃,喃喃自语道:
「第一句话果然还是『我不会把女儿交给你!』吧……也得买张新的矮桌才行。」
不管怎么想,那句话都和自己很不搭调。
浦原想象着说出那句话的未来,扬起嘴角。
「比起我,还有个更可怕的守门人呢。」
每个月都会找理由,送姬乃一般庶民永远得不到的豪华绚烂礼物。
浦原的脑海一角浮现出送礼人,继续回到工作岗位上。
有些未来无法实现。
有些过去无法改变。
但是,思念的力量比铁还强。
即使改变形式,思念也会连系在一起。
如果是他们两人,这次一定可以跨越一切,牵起彼此的手吧。浦原这么想着。
「……我还是有点讨厌他……姬乃……我们一直待在爸爸身边吧……」
「……喜助先生?姬乃睡着了哦。」
「柚……这种时候我该怎么办啊!」
「真受不了你。你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连抱抱都不让你抱哦。」
「我更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