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晏之啧啧感叹了半天，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身边人的回应。再转过头，就看见对方抱着手臂，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看向花厅之中，可眼神却是直勾勾地盯着那朵“黑心莲”。
换做是旁人，或许只以为谢席玉是在出神，可柳晏之与他相识多年，也逐渐摸透了他的一些行为习惯。
他这幅样子，明显是对黑心莲起了兴趣嘛！
柳晏之忍不住问道，“你好像对她很感兴趣？之前你也派鸣珂去调查过她，可有查出来什么？”
谢席玉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
柳晏之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沉吟道，“既然查不到什么，留下她也会是个变数，那不如先下手为强？左右不过死了一个不受宠的侯府嫡女，也没有什么人会在意。”
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温润君子竟然会说出这种狠辣的话。
而且他话语中对永安侯的不屑也实在是令人咋舌，许多人眼中这辈子都够不到的高度，在他眼里竟然也只是“区区”。
然而对面的人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面不改色道，“再考虑一下吧。”
柳晏之有些奇怪，“你之前可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人，杀个人罢了，又不用你亲自动手，而且杀了她对我们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留下江步月就相当于保留了一个不可控制的因素，而且他们摸不透她的底细，还不如杀了省事。
谢席玉却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你很闲？”
柳晏之一噎，他听出这言下之意是要赶他走了。
“放心吧，我这次过来可没有让任何人看到。而且不是你说王府有新线索？我这不是来陪你吗？”
谢席玉还是那副懒散样子，“想出来就直说，我需要你陪吗？这里人多眼杂，我劝你赶紧离开。”
柳晏之没好气道，“行行行，我就知道你不识好歹。我这就走，但我刚才说的话你还是再多想想吧。”
回以他的是一个简洁明了的“滚”。
另一边，主人家还未到场，徐氏就已经遭受了许多人的白眼，她就是脸皮再厚，也受不住这么多人的冷眼，要不了多久，她就借口去更衣暂时离开了。
顾春音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说道，“我还以为你这后娘是有多大能耐呢，我不过说了她几句，她竟然就受不住了。”
就算是看见徐氏狼狈离席，江步月的脸上也看不出欣喜，向顾春音道谢，“还得多谢郡主殿下帮忙。”
顾春音看她宠辱不惊的模样，不像平常人那般见了她就唯唯诺诺或是刻意逢迎，反倒让她心生好感。
再加之她们二人身世处境也相似，这样一来，顾春音倒是有了与她结交的意思。
“我瞧你也不像是那种会令人揉扁搓圆的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跟着她来？”
江步月道，“我不来，她是不会死心的，日后免不了再给我下绊子。倒是郡主殿下你，你家中怕是没有人敢逼迫你吧，又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顾春音冷哼道，“我是自愿过来的，就是为了来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会为了加官进爵把女儿拱手送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可以提高了音量，刚好能让在场众人都听到，一些陪着自家女儿前来赴宴的夫人都白了脸，不敢看她。
就在花厅里的气氛几乎凝固的时候，王夫人终于匆匆赶来，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王夫人显然很擅长与人打交道，短短几句话就让在场的氛围重新热闹起来。
王府送请帖是借着赏花的由头，正因如此，花厅里的气氛很是轻松，甚至有几家的夫人带着姑娘主动上前与王夫人攀谈。
不少女子也逐渐放松了下来，开始轻声与身边的人交谈。
“你听说了吗？刚刚有人见到世子殿下了。”
“世子殿下？是那位谢世子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
坐在她身边的那人环顾四周，开始打量起来，“真的吗？他在哪里？”
先前说话的女子拍了她一下，“嘘！小点声。男客与女客是分开的，你当然看不见他，他八成是在另一边的花厅里。”
又有一个姑娘也许是听到了谢席玉的名字，主动加入了话题，“我听说他生得俊美不凡，早就想见识一下，要不然我们等会偷偷溜过去，只要能见上一面我就满足了。”
江步月没什么兴致地转回了头，一旁的顾春音见她百无聊赖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不好奇么？”
“好奇什么？”
“谢席玉啊，”顾春音朝刚刚说话的几个小姐那里努了努嘴，“老实说，就连我都没有见过他几回呢。”
她的话中虽然有遗憾，却没有听出有什么爱慕的意思，想来也只是出于新奇才多嘴了几句。
江步月摇了摇头，“不好奇。”
老实说，她对谢席玉不仅半点好奇都没有，还巴不得再也不要见到他，她能感受到那个人极其危险。连躲都来不及，又谈何好奇呢。
“为什么不好奇？”顾春音似乎是被她的回答激出了几分兴趣，“我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不喜欢他的。”
江步月很能理解她们的心情，少年天才，又生了一副好皮囊，这样的人怕是几万人里都挑不出一个。
但她们要是第一次见面时就险些被杀人灭口，怕是也会与她一样避之不及。
但顾春音不知道她的遭遇，反倒觉得她不与旁人一样疯狂爱慕着谢席玉，实在是难得的清醒，不愧是与她交好的人。
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潜意识里已经将江步月划为了“自己人”。若是被旁人知道了怕是要吓一跳，毕竟顾春音可不是容易对别人生出什么好感的人。
江步月对这一切都无知无觉，只是没坐多久，她就感受到王夫人频频打量过来的视线。
似乎是……看上她了？
江步月皱了皱眉，与顾春音打了个招呼，借口更衣先行离席，准备去外面随便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