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栀举着手机沉默了很久，对面的苏引淮似乎也没有催促她的意思。
电流中只能听见二人轻微的呼吸声。
良久，孟栀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现在做什么呢？”
苏引淮笑道：“在选一个目的地。”
“什么？”孟栀不解。
“我想我这算是提前退休了。”苏引淮解释道，“应该先找个地方，好好享受没有工作干扰的日子。”
“可你刚才还说要追求我。”孟栀直言不讳。
苏引淮笑得爽朗：“那是没错，哈哈孟栀，你总是不放过任意一个细节，我既不能跟你在一起，也不能停止追求你，你明明白白把这个设定说出来，可我呢，还就是没出息地喜欢你这一点。”
孟栀低头摸摸裙子：“我可不强迫你，你有你的选择权。”
“那当然，是我选择满足你。”苏引淮笑道，“离开燕安是我追求你的一部分，孟栀，偶尔也该让你了解一下，你有多思念我。”
他特意喊她全名，仿佛为了拉开一些距离。
孟栀语塞，思索后才嘴硬般说了一句：“我工作很忙，才没时间思念任何人呢。”
苏引淮的声音却依旧爽朗：“那太好了，至少也没有竞争者。”
孟栀竟从他身上感受到退休人员的惬意与放松，她略带些气馁地胡乱挂断了电话，有一瞬间竟找不到自己努力工作的初心。
但她很快清醒过来，她爱演戏，不会放弃这个事业，苏引淮也没说不写歌了，差点被他的随意态度骗过去了。
而接下来的几天，苏引淮大张旗鼓的离开动作肆无忌惮地迷惑着孟栀。
每次回家，孟栀都能见到对面房子门口放着俩大箱子。
无论那房子里有没有人，门总是开着的，一副主人正在搬家的样子。
虽然孟栀知道这只是他幼稚的虚张声势，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陷入浓厚的离愁别绪中。
考虑到孟栀不会每天回家，苏引淮积极地向她线上同步自己的远行准备进程，机票、行李、护照、目的地国家的照片等，应有尽有。
孟栀面对这些信息，冷冷地回应：“不就出趟国么？准备这么久，效率真低。”
苏引淮笑着回复：“因为这次会去比较长时间，以年为单位。”
这么久？这是孟栀没想到的，她以为最多几个月。
在孟栀尚未回应之前，苏引淮又发来一条消息：“离开前，想最后和你见一次，方便么？”
孟栀听完心情复杂，甚至没力气选其他地方见面，直接把地点定在了自己的办公室，还让他当晚就来。
苏引淮面对着犹如工作对接般的约见信息，苦笑了一下。
但他还是在夜幕中如约而至，辛栀传媒的大部分办公区都已经关了灯，前台也空无一人，他按照孟栀的指引，摸索到约定的办公室，确认了墙边门牌写着“孟栀”两个字，才按下门把手。
差一点他就要敲门了，也许他应该敲一下门，但这样就实在太像工作会面了，刚才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个初来的面试者。
孟栀站在落地窗前看夜景，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来啦，怎么样，我的办公室很漂亮吧。”
苏引淮提着精致的餐盒进来，左右环顾，“嗯，很漂亮，孟总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见我，不胜荣幸。”
孟栀笑着招手：“你过来看，我这边可以看到运河哦。”
苏引淮将两叠餐盒放在桌上，来到她身旁，欣赏她看过无数次的夜景。
“饿么？”他问。
孟栀点头，“有一点，但想再看一会儿。”
苏引淮站在她身后，搂住她腰的手移到肚子上，稍稍用力挤压。
孟栀笑着拍他：“干嘛！”
苏引淮道：“怕你太饿了，影响看风景，帮你把胃部挤小一点。”
“什么莫名其妙的言论。”孟栀拧他的手，“人一旦没了工作，就会胡言乱语，看来是真的。”
苏引淮贴近她，蹭蹭她的脸：“辛栀传媒这么大，孟总给我安排个工作吧。”
“好呀。”孟栀对他的恭维很受用，“在我们公司做代言人吧！”
苏引淮轻敲她的脑袋：“哪有经纪公司还请代言人的？代言什么？代言艺人？”
孟栀笑道：“我只是想在所有人忘记苏引淮之前，充分利用起这份名气。
苏引淮凝视着她的红唇：“你也会忘了我么？”
孟栀推开了他：“怎么可能，我早就不只是你的歌迷了。”
她将他拉去桌旁坐好，打开各色餐盒，想要享受这顿夜宵。
“又没吃晚饭？”苏引淮和她一同摆放着餐具。
孟栀摇头：“健康比一切都重要，我现在饮食很规律。”
苏引淮笑出了声：“这倒是让我在离开前，多了份安心。”
孟栀骄傲地晃晃脑袋，又道：“离你机票上的时间已经不到四天咯，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吧？”
苏引淮随意地边吃边聊：“机票的时间不重要，随时可以改，你要是不想我走，我就留下了。”
孟栀撇撇嘴：“别说这些，想去别的地方生活一阵子就去，我不限制你。”
苏引淮放下筷子，认真问：“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韦林利埃？”
孟栀露出犹疑的神情。
“把这里的事都放下，就我们俩。”苏引淮道，“那里到处都是牧场，房子就在湖边，横跨一片林区才能到最近的邻居家，没有人打扰我们，你每天都可以去湖边散步，在牧场骑马，我们可以在开阔的公路上开一整天的车，就像那次旅行一样，还可以出海钓鱼…”
见孟栀也停下了动作，他忍不住抓住她的手，又说道：“栀栀，认识你之前，我从不觉得这个圈子不好，但有了你，我在这里忽然很不开心，我以前想不通为什么，但我现在明白了，这里太嘈杂了，没有你我可以融入这个环境，但我认识了你，我就没办法再去不理会那些声音。我想带你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
孟栀忽然心跳加快，如果不加控制，也许她下一秒就会站起来跟他走。
“我不能去，引淮。”她听到自己说，“以后我说不准，但现在的我，是属于这里的。”
两个人的手仍然握着，四周却安静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