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凌空剑主
泽野在空座右边，左边的飞雪则一个调皮地后仰看了过来，继而被公子星舒拍了拍才端坐好。
公书非暗自在心中冷哼，想着我现在就给你们一个面子，待会儿再好好找你们问清楚为什么要打晕我。
接着他摇着扇子潇洒来到座前，发现茶桌上正搁着一柄瘦长黑刀。
剑主则继续刚才的话题，对飞雪道：“墨鳞元魂尚在，我答应你为它重塑剑身，它的元魂也会随之归来，不过需要你的一滴心头血，助它成型。”
“太好了……墨鳞陪我征战四方，区区一滴心头血不是问题。”
总算是找到能修复墨鳞的人了，飞雪欣喜的应下，看剑主将墨鳞收了后，紧跟着趁热打铁：“但其实我们还有另外两件事有求于剑主。”
公书非接过泽野递来的茶，心想你俩现在就算是要凌空山归属万兽宗恐怕剑主也会答应，毕竟这次帮忙收复宗门的因果可是欠大发了。
剑主虽没说话，但果然点头，于是公子星舒取出了白虎爪，并说明了情况，由于在场的泽野和公书非都是熟人了，公子星舒并没有隐瞒化龙的目的。
“白虎爪。”
尘封多年的神兵拭过灰尘，冰蓝灵光闪烁，流过锋利纤长的四只爪尖。
剑主忍不住伸出手指，轻缓抚过爪尖未开刃刀背，上面的灵光仿佛认识剑主一般随着他的手指而变幻，隐约间似竟微微能引动竹林之中的风改变方向。
剑主仔细端详着这件神兵，似陷入回忆：“当年是我亲手为御兽宗主锻造出此神兵，千年了，倒也生了灵了。”
公子星舒颔首：“器灵难遇，强要炼化它也非我们所愿，剑主可有两全之法？”
剑主缓缓点了头：“……分离出虎爪倒也不难，至于器灵的话也有法子，但这么说来，你们此来凌空山还为了青龙？”
飞雪从善如流地接话：“是的，剑主英明，这就是我们的第三个请求了，想必剑主一定知道千年前的青龙下落，而我们正需要青龙的部分来炼化龙鳞。”
剑主没有第一时间回复，黑沉的目光随意地扫视了一遍众人，泽野若有所感，抬眸注视着剑主。
忽地风起，竹叶婆娑声响，公子星舒仿若在此时有所觉察，目光却看向泽野。
“？”飞雪左右看看，怎么忽然就一个看一个不说话了？
公书非在剑主面前还是很规矩的，扇子从入席后就收回了腰间，此时也不插话，桃花眼更静静看向面前茶汤倒影，看片片窄长的竹叶缓慢飘落。
落叶归根，有些秘密终究是瞒不住的。
“千年前，青龙在此山中陨落。”
停顿许久之后，剑主总算是开口道：“青龙也确实在世间留下一物，但事关凌空山存亡，我……此刻不愿交给你们。”
飞雪微怔：“为何？”
剑主给了飞雪一个没什么情绪的眼神，也不作解释，但如此直接明了的拒绝一下令席间陷入了沉默。
所以青龙遗物就在凌空山之内！飞雪倒没生气，不过心头悬着的巨石总算落了地，虽然剑主直接拒绝了提供青龙遗物，但有总比没有强。
公子星舒仿佛也和飞雪同样的想法，此刻为了缓解桌上气氛，于是问提起一个不相关的事情来：“此前在凌空山内修行之时，还在为了完成凌空山的九次试炼而苦恼，而今泽野神功大成回归，不知试炼究竟成功了几次？”
气氛稍稍缓和，泽野心知公子星舒是为了给剑主台阶，自然地接话道：“在我去游历之前，中央岛与你擂台问心时才是第四次试炼，此后……就都是在外游历之时进行的，其中有一次，我们还见过一面。”
“你那次就露了个面！这也能算完成？”
公书非也接过话来，故意玩笑道：“我后来可听外头有人在传，说你们这试炼表面是灵剑自动派发，实际上都是剑主发的，正巧今日得与剑主同席，不如今日就请剑主预测一下新试炼为何？”
“也可。”
泽野尚未说什么，剑主饮了茶，抢先一步轻飘飘地开口。
“剩下最后两个，第八个顷刻就能完成，最后一个我接下来也会告诉你。”
公书非桃花眼瞬间就瞪大了，飞雪则还在状况外，眨眨眼睛地送去恭喜：“哇！这挺好呀，话说完成了八次试炼后会怎样？”
泽野动作僵住，目光疑惑。
剑主喝完茶，将茶杯推到了泽野面前，平淡地说：“今日开始，你就是凌空山的掌门了，此乃第八个试炼。”
泽野为剑主添上新茶，面上不见欣喜，眉头紧皱。
“嗯？”飞雪没再盲目恭喜，并隐约感觉不对，与此同时他的手被身边的公子星舒握入手中捏了捏，这是提醒他先不要多话。
公书非起身见礼，充满歉意地道：“掌门一事，我代阁老道歉，请剑主节哀。”
席间不复方才般轻松，因凌空山主峰刚解除禁制，外来众人尚不太清楚凌空山内状况，直到此时才被挑明——凌空山主峰掌门宗主已陨。且尚不清楚六峰峰主如今还剩哪几位。
只可惜凌空似不愿多透露，淡然让公书非坐了，才对更加沉默的泽野说道：“泽野，你无需感到愧疚，掌门大限本就在此时，且现在的凌空山人才凋零，你已是最符合的人选，更应该承担起责任来。”
剑主英俊年轻的脸上无波无澜，悠悠地仿若叙说一件理所当然，如同吃饭喝水般自然的事情。
飞雪看看剑主，又看看泽野，发现他的面容虽也同样无波无澜，不发一言，但眼中隐现微光。
“恭喜你了，泽野。”公子星舒打破寂静，平静道：“择日重振凌空山，宗主上任之时，我与飞雪定要前来祝贺。”说完，公子星舒主动抬杯。
“……自然。”
泽野猛得回过神来，顿了顿后才深吸了一口气，抬杯回应。
公书非主动接过茶壶，新茶添泡。
剑主目光赞赏，紧接着道：“如此便好，那我便将你最后的一个试炼予你。”
说罢，剑主右手于众人中间一指，宁静的茶桌竹林倏然变幻，顷刻见暴雨狂雷，大家于一高耸悬崖边缘伫立，看向远方——
连绵群山之巅，层云叠嶂，一条几乎与山脉同宽的青鳞巨龙穿梭其间，搅动风云！
而青龙周围的雷电更加恐怖，粗壮如擎天的巨柱，一下下轰然砸向龙身，再顺着龙鳞化作爆闪的雷光铺散开。
声声的巨响炸在耳畔，那风雨间的狂雷携带着的力量之大，纵使是修士也为之生出敬畏，直将众人看呆。
“这是……渡劫？”
飞雪自大乘期后还是头一回生出恐惧之感，原本能令天下仙门都忌惮的力量，在真仙这般移山填海的威能下屈服，自然的强大展现在画面之中，如巨锤砸在胸膛处震响！
站在众人最前方的剑主凌空沉声：“非也，此乃真仙亲自引来的雷。”
众人更加迷茫和惊讶。
“意思这是青龙……自己引来的天雷？”公书非在此修为最低，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道。
“正是，这便是青龙锻剑时的景况。”剑主又继续开口，每一句话都令听者为之一震，而紧接着剑主不留思虑的时间，直接道：“青龙陨落之际，引动狂雷锻造己身，全身神力与龙鳞锻为世间一柄长剑，留在此山之间。”
画面随着剑主的讲述而飞快发生着变化，青龙在最后道几乎要毁天灭地的雷光中消散，片片龙鳞被千百次锤炼熔断为一柄冒着青光的古朴长剑，随着坍塌的山石埋入地底。
而时光快速转换，不知几个日月之后，一个女孩来到了此处，进入一个熟悉的山洞。
画面再一转，女孩长成了少女，凤眼清寒，古朴长剑在手，背后更有千千万万柄不同的剑随她心意而动，令观看的飞雪分外眼熟，这不正是先前泽野所用的剑法，威力更大的模样吗？
紧接着，画面里的少女向着他们飞了过来，而剑主仰头，专注地注视着她，低沉的嗓音继续诉说着足有千年的故事：
“随后，一名叫做宵乐儿的天才修者得到此剑，引为本命灵剑，并以太上忘情剑心剑法，成就无上剑道，并为此剑启灵，命名凌空，在此封正，并自此，成立凌空山。”
这一刻，不止飞雪在震惊，其余所有人都为已被揭露的真相后背发麻。
而瞬息之间，景色再度随着斗转星移而变，连绵群山化为凌空山七座山峰，众人所立之地变作主峰，少女于剑主面前消散不见，紧接着剑主缓缓转身，于山巅看向他们，无悲无喜地开口。
“之后宵乐儿成仙而去，于是凌空在此看守剑冢，设下九道试炼，静待下一位——”
“神兵之主。”
剑主凌空，原来竟是青龙鳞所筑之剑的剑灵！
……
心脏在疯狂跳动，飞雪在短暂的思索过后突然意识到这代表了什么！若取龙鳞，就等于要凌空……可不取龙鳞，化龙最后一块拼图接不上，公子星舒龙身将会留下致命的瑕疵！
飞雪瞬间脑子空白，金黄眼中瞳孔骤缩，而身体不由自主上前一步……
继而被公子星舒狠狠往回一拽，狠狠压进怀里，熟悉的味道充满鼻尖，飞雪下意识剧烈喘息，然后随着心口相思种的情绪配合着冷静。
“……我，我好多了。”飞雪理智回归，从公子星舒怀抱中退开，发现已经回到了竹林下的茶桌前，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公书非嘴上啧啧啧，桃花眼避开表达真是不害臊没眼看，泽野似乎还没完全消化完刚才剑主说的话，而剑主凌空……
“幻兽飞雪，以及公子星舒。”凌空淡然道：“万兽宗终究于我们有恩，因此我不愿骗你们，告知以实情。”
剑主没有敌意，飞雪和公子星舒都能感觉到，并且为了万兽宗，他们更不能出手豪夺。
“多谢剑主告知。”
公子星舒安抚好飞雪，纵然十分失望，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去想别的办法了。
飞雪盯着剑主看了又看，心里郁闷极了，最终还是觉得不甘心，又想到凌空也是活了一千多年的器灵了，机会难得，于是干脆托腮，直白道：“好吧，看来青龙鳞是得不到了，那剑主还知道哪些能替换青龙鳞的神兽吗？”
“你倒是胆子大。”公书非看人准，刚才一眼就看出飞雪差点儿就循了本能办事，搞得他精神紧绷，现在见飞雪情绪稳定了终于放松下来，便出口帮着飞雪在凌空面前找补找补
毕竟凌空山剑主在仙界可是出了名的高傲，其实今天他能说这么多话，已经是很难得了。
没想到剑主对飞雪摇摇头，又点了点头，然后才道：“世间再无青龙级别的神兽，但我有能抵挡真仙的防御之法。”
真的？！这剑主凌空怎么说话那么爱转折啊！飞雪用困惑且怀疑地眼神和凌空对视……然后什么情绪也没看出来。
不愧是无情道的本命灵剑生出的器灵哈！天生就有无情道心是吗！
而对比飞雪，公子星舒显得有礼貌得多了，直接道：“请剑主指点。”
……
于是乎，经过一番交谈，喝了一肚子茶水之后，凌空山在星机阁的见证之下，同意与万兽宗建立友好关系，泽野在飞雪乘机拿出《万灵契书》后，基于还情的因果在，也只能同意了。
于是万兽宗终于完成了多年前就计划好的一小步，凌空山成为了第一个认同了妖兽同等地位的大宗门。
……
公书非：“你就这么放心的留在这儿了？不怕你万兽宗没了大乘高手坐镇，会有不测？”
飞雪：“收复凌空山一战全凭獦狚做主，他们已经展示给我他们的决心与力量了，我非常放心。”
两日后，时至正午，凌空山地界最近的码头，飞雪目送獦狚赤练的船只渐渐消失在海面，然后扭头。
“所以公书非，你还要跟我跟到何时？知道的明白你是星机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追求我呢！”
公书非桃花眼笑盈盈地，摇着扇子黏皮糖一样，两手一摊软硬不吃：“阁老发话，我必须和你们一起去参加仙界大会，公子星舒和泽野都被拖去闭关，我也只能跟着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