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岩石上，赵牧冷静地看着底下混乱的场景。
这些老玩家确实很强。
他们使用的招数里，最弱的那人都要比巅峰时刻的自己强上几倍。
更别说作为队长的季贺和追杀过谢苏苏的洪武。
但老玩家强，是对标自己来看的。
如果要对标底下那个生物，那就太勉勉强强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底下的人死的死，伤的伤。
这个生物的智商特别高，察觉到所有玩家都开始对付自己的时候，它总会找到一群人中最弱的那个人，然后专门进攻撕咬，直到对方死亡。
就算是有一个玩家用了道具假死，它也毫不留情地扑上去咬断对方的脖子。
这个生物给人的感觉，有点多智近妖。
季贺趁着喘息之际，朝剩余的人说道：“用道具，先离开这里！”
不过一会的功夫，玩家已经死掉四五个了。
如果再拖下去，恐怕他们要全军覆没。
左聪躲避掉怪物的攻击后，趁机说道：“队长，道具没用！这里的空间不对劲，我们全出不去！”
季贺脸色变了变。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们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抵挡住怪物的袭击。
而且怪物似乎知道，悬崖那里是玩家们的逃生之路，每次有玩家想要靠近那里，它都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阻拦他们。
无论它被那些人设计勾引到其他的地方，只要看到有人往悬崖附近跑，它都会放弃面前这个人，立刻追上去。
很明显，它的目的是要把他们所有人都杀死。
赵牧慢吞吞地顺着绳子往上爬去，等到了洞口处，他静静地看着下方，以及听着系统播报。
然后，左聪死了。
接着，洪武死了。
最后，季贺最后一点力气耗尽，被那个武力值未知的怪物一头撞到了底下的红湖里。
【玩家季贺死亡。】
【剩余人数：1人。】
赵牧看着底下的残局，终于勾起了一个唇。
有复活道具又如何？
敢觊觎他的命，他会一次又一次地杀掉他们复活后的性命。
盯着底下几具早已凉透的尸体，赵牧冷笑一声。
这只是开始。
他快速攀岩到他们来的地方，按照记忆中的地图，一步一步走回到了地面。
早在左聪画地图的时候，他偷偷瞄过一眼，再加上那天晚上他仔细看过随舟给的地图，很容易就发现了两张地图上的不对劲。
如果随舟那张地图是正确路线的话，季贺等人必定会从怀疑洪武曾经提供的路线，转而对牛皮纸地图深信不疑。
也一定会对那两双眼睛的位置深信不疑。
他赌牛皮纸上面的路线是对的。
他赌那双眼睛可以移动。
他同样赌，一个心理扭曲的囚犯只想让他们跟他同样死在这里。
他一步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感受到赵牧的气息后，蹲在角落里的上人缓缓抬起头。
那双眼睛紧紧盯着赵牧，因为光线弱，赵牧无法看清里面所蕴含的意味。
他笑了笑，然后往上人的方向走去。
“你很惊讶，我活下来了？”
上人死死看向赵牧，甚至是之前的觊觎和害怕完全不见了，他此刻面无表情，眼神中泛着冷意。
赵牧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说道：
“曾经，我在医院里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她活蹦乱跳，和周围死气沉沉的人似乎不在同一图层。”
“可是，那个小女孩是所有人中患病最严重的一个病人。”
“上人，你在暗无天地的角落里待了那么长时间，最渴望的，一定是光吧。”
“啪”地一声，赵牧打开了灯。
上人看到狱房上空的灯打开后，他不再盯着赵牧。
而是机械般低下头，把头埋在了膝盖里。
赵牧似笑非笑，看在他帮了自己的份上，他不跟对方计较。
赵牧没有再关灯，回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
赵牧走到广场的时候，副监狱长拿着一张纸，读了起来。
因为没有了顾荣，所以缪涛简单地说了副监狱长的意思。
“副监狱长说，最近几天会轮流开放‘人性测试’，只要是没被关过禁闭室的囚犯，都可以参加。”
缪涛说完，看着赵牧，欲言又止。
他当时拒绝了程安的帮助，可回去后，他却仔细地问过自己：你真的不想出去吗？
随着待在监狱的时间越来越长，“自由”二字对他而言遥远又陌生。
可当初程安的一句话，似乎让“自由”二字近在咫尺起来。
“你想出去吗？”
赵牧似乎没看懂缪涛的意思，而是问道。
“我……”
看来是想出去了。
也正常，被关押在这么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没人不想解脱。
赵牧笑了笑：“我帮你。你和顾荣关系好，可以去投奔他。”
“谢谢你。”
————
赵牧站在外面，帮助缪涛和随天完成“人性测试”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和档案室记录的内容一致，两人一个是脾气上来了后不小心杀了人，一个是被人设计，亲手杀了人。
赵牧也意识到，他们成为死囚的条件，就是杀人。
无论是过失杀人，还是自卫反击，只要是手上沾上性命，那么都会变成死囚。
赵牧微微叹了口气。
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
此时天空放晴，广场上很多人聚在一起，讨论着即将轮到他们的人性测试。
声音闹哄哄的。
赵牧从这些人的身边走过，往东区101走去。
“上人，你今年几岁了？”
赵牧蹲在上人的面前，重复几天前问过的一个问题。
“二十一。”
上人依旧给了这么一个答案。
“你二十岁入狱，刚满一年，可我听顾荣所说，你在三年前曾经克死了一个狱警。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看见你，他们叫你瘟神。”
“要么，你在撒谎。”
可上人在年龄上撒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一直待在角落里，没什么欲望，像是一个死人。
上次的撒谎是想让他们死在地下通道里。
可年龄这个事情，赵牧实在想不到他撒谎的目的。他更倾向于另外一种可能性——
“要么，时间在你的身上，是混乱的。”
赵牧上前，抓住他破烂的衣服，顺手一撕。
“撕拉—”
赵牧从他的衣服上撕掉了一个布条。
上人任由赵牧动作，一点反应都没有。
赵牧拿起那块布条，掂量了一下，站起身。
“一切都该结束了。”
无论是这个监狱、上人、还是怪物。
说句实话，赵牧对这次的猜测也才百分之六十五，他也是亲眼目睹过那个怪物的实力，和那些老玩家相比，他连怪物的一招都挺不下去。
可是如今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靠猜测。
而且，对于这个世界，他还有另外一个可怕的猜测。
赵牧拿着布条，步履沉稳地往地下通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