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相少年—第468章—蒂娜的主张
那一瞬间，脑海里闪过的错综复杂的念头究竟是什么呢？
混乱的大海。
海中行走的人。
被怪物吞噬的主教。
撒下去的渔网。
网中挣扎的尸体。
最终，只剩下无尽的阴影。
黑暗里，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大小姐？大小姐！”
阵阵呼唤的声音将蒂娜从那迷离梦幻中呼唤回来。
“莱……莱耶？”
蒂娜按了按自己的额头。
刚才那究竟是什么？
“大小姐你才是怎么了，突然之间都不说话。”
莱耶双手都握紧了拳头。
他在担心我啊。
蒂娜摇晃了一下脑袋，“没什么，只是……对了，被那森林晃了下眼睛。”
蒂娜眨巴着眼睛。
看向在场的人。
笹海与骑士。
一地主教。
罪人们。
还有正露出沾沾自喜表情的凯西。
刚才……她到底看到了什么？那些东西已经逐渐抽象化，但是某种诡异与惊悚却留在了脑海里。
“原来如此，大小姐可真是吓到我了。”
莱耶像是松了口气。
凯西则撇撇嘴，“这样子都能走神，看样子是昨晚没有睡好吧。”
“昨晚有幸，睡得很好。毕竟……做了某件事的我心情很好。”
蒂娜毫不客气地说道。
凯西、气呼呼。
蒂娜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他们只是捕捉了禁止捕捉的鱼，所以就要判处死刑吗？”
思绪逐渐回拉。
迷离之前的记忆涌上心头。
太过分了！
这种事情！
父亲可以允许吗？
“蒂娜，我对于你的愚蠢表示惊讶。”
凯西捂住了嘴巴。
笹海则慢慢说道，“那件事，可不只是【只是】的问题。”
威廉主教看着这一切，阴沉的脸像是在思索。
蒂娜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蒂娜握了握拳头，给自己加油鼓了鼓劲，“难道不是吗？因为捕捞了一种鱼，所以就要被斩首。
我想……他们也没有办法控制渔网里究竟会钻进去什么鱼吧。”
太重了。
太重了。
“蒂娜大小姐，这并不是简简单单一句【无法控制】可以解释的。而是我们必须将这件事情敲定，让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情。那种鱼……是不可以捕捞的。只有死亡，才能让所有人明白这一点。”
威廉慢慢悠悠地说道。
他的眼球在转动。
哪里？
哪里？
为什么？
他在追寻一个答案。
“但是我想，死亡也未免太过沉重。”
蒂娜坚定说道。
凯西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蒂娜，你太理想化了。正是因为没有节制的捕捞，那种什么鱼？螺纹魃鱼，他们才会走到灭绝的地步。你知道七海之上已经有多少种生物、鱼类灭绝了吗？比起我们厚重的历史，牺牲一些人并不算什么。”
谆谆善诱的话语。
简直就像是吹过面颊的清风。
让人不禁想要赞同。
但是！
蒂娜脸蛋绷得紧紧的。
不对。
哪里不对。
没错。
“他们只是不小心捕捞到了这种鱼，不能因为他们的不小心而……如此沉重地惩罚他们。鱼的价值，不应该高过人的生命。”
没错，如果他们故意捕捞，如果他们真的有心如此……“为恶”，那才是错误。
但是他们没有。
“蒂娜，根据学城的报告，螺纹魃鱼已经被列为极珍稀鱼类，而这种禁止捕捞的做法、以及严苛的律法，是来自学城的意见，签署这项文件的，是那七位皇帝。”
笹海慢慢悠悠地说道。
但其实……是给他们敲定了死刑。
罪人们听着这场辩论，低垂着脑袋。
是生是死已经不重要了。
总要有些人成为某些东西的祭品。
“大小姐。”莱耶担忧的声音响起。
在这个时候，触怒七位皇帝，七神之下最尊贵的七人，蒙受七神最大【恩赐】的神恩者，太过急切。
太过急躁。
太过……疯狂。
“莱耶，你也这么想吗？”蒂娜皱起了眉头。
莱耶低声说道，“大小姐，并不是认为对错的时候，而是……我们规避危险的机会。”
信件对于大小姐的教导太过正义了吗？
虽然促使她踏上了旅途。
但是也会在这种时候，让大小姐做出不符合【贵族】的决定。
蒂娜点了点头，“是啊，是啊，”父亲的教导，与自己的生命，还有未来的地位，这些放在天平上衡量……“不对！”
蒂娜大声道，“我可不是为了左右平衡才来到这里的！”
她的眼中燃烧着火焰。
莱耶的嘴巴张了张，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这是蒂娜的决定。
是带她来到这里的，父亲的意志。
也是莱耶的希望。
他怎么可能不支持。
“哈？蒂娜你还想说什么？难道你打算违抗七位皇帝的意志吗？”
凯西挺起了胸膛。
果然是乡下丫头。
你这样子胡搞，会把巴维特克家族带进死亡的漩涡当中去的。
疯子。
简直就是疯子。
西尔雷大伯究竟是怎么教导她的？
怪不得三老绝对不想让她继承巴维特克家族。
蒂娜坚定地说道，“或许如此吧，但是我还是想说，这件事情有哪里不对。没错，就是律法。律法不应该是赌博。人生更不应该是赌博。难道只是碰到了某件倒霉的事情，人遭遇不幸就是合理的吗？我！蒂娜！坚决反对！”
“蒂娜大小姐，我一直没有开口，我一直静静旁观，但是我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了。你到现在还是没有理解清楚这件事情啊。你还记得吗？我宣读的罪状。”
威廉主教抚摸着自己胸前挂着的神徽，坚定信念之后说道。
“他们并不是因为撞上了某件不幸的事情。而是他们的行为破坏了这片自然。人类早已破坏的自然。我们砍伐树木，无限制地捕捞，到了现在……”
“这一切，都是七神的恩赐！”
“所以，我们绝不能放过那些，破坏自然的人。他们毁坏了我们生存的环境，毁坏了七神的赐予。”
“这才是他们的罪。”
“这或许是某种不幸，但这种不幸，难道不是七神的试炼吗？他们没有踏走过试炼，这就是真相。所以……他们要以死亡，来证明一件事情的错误。”
“我们人类，破坏自然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