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贵妃,手颤巍巍的指着贵妃,质问道,“为什么?”
自己明明对她很好,给了她足够的尊贵和宠爱,他想不到她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
这也是他毫无防备的原因。
他死了对贵妃毫无好处,甚至没人能庇佑他们了,为何要这么做?
贵妃满脸歉意,摇了摇头,“我也不想的,可是太子控制住了风儿,若我不这么做,风儿就完了啊!”
风儿从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没过一天好日子,她不想风儿就这么死了。
“陛下,你也活了这么久了,什么也享受过了,可是风儿没有啊,他是我们的孩子,你就帮帮风儿吧。”
贵妃伸手想去拉南越皇帝的手,却被他躲开。
她的眼泪立马就流了下来,朝着他走了两步。
南越皇帝往后一退,但因中毒已深,脚步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陛下,你别怕,臣妾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臣妾会陪着你的。”
说着,她剧烈咳嗽一声,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她方才也喝下了毒酒,早就打算和南越皇帝一同去了。
贵妃想救沈风是假,但她也确实深爱着皇帝,不愿意让他独自承受这些,索性陪他一起。
反正自己斗输了,太子什么也知道了,肯定不会让她再活下去。
既然如此,还不如陪陛下去死。
南越皇帝看见贵妃也喝下了毒酒,满眼震惊,忍不住叹了口气。
贵妃见状连忙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
“对不起陛下,是臣妾对不住你。”
她口中喃喃道,满眼愧疚。
“罢了罢了……”
事到如今,他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道掌声。
他们一惊,转头望过去,就见沈麟走了进来。
“还真是一对有情人啊。”
他嘴角带着讽刺的笑容,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只觉得可笑。
“你这个逆子!你、咳咳,你怎么在这里?!”
南越皇帝瞬间反应过来,激动道,“是你对不对?!是你控制了风儿,借此威胁贵妃对朕下毒对不对?”
对上沈麟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气的胸膛上下起伏。
沈麟笑的更开心了,他看了眼贵妃,贵妃心虚的低下了头。
“我是逆子?!看来你很爱眼前的这个女人,很喜欢她生的儿子啊。”
沈麟坐了下来,慢悠悠道。
他给贵妃的毒药是他特意选的,会让人受尽折磨而死。
就是为了来看这两人的笑话。
自然不会让他们这么容易就死了。
这样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皇帝不傻,看了眼沈麟,又看了眼贵妃,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
“你这话、咳咳,是什么意思?”
“要不还是贵妃娘娘自己说?”
贵妃别过了头,没有说话,只是激动的咳出了血。
“也罢,左右你都要死了,就让你死个明白吧。”
话落,沈麟打了个响指。
很快,一条黑色的虫子从皇帝的耳朵里爬了出来。
贵妃眼睛都瞪大了,不住的摇头,满脸惊恐。
皇帝头疼的厉害,甩开贵妃的手,死死的捂住头。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了双眼,眼睛变的清明起来。
他看向了一旁的沈麟,又看了眼贵妃,大声道,“心儿呢?”
心儿是孙皇后的闺名。
南越皇帝捂住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自己空了的心突然就被填满了。
不明所以的他抬头看向沈麟,急切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麟把玩着腰上的银串,嘲讽道,“这应该问你的好贵妃啊,你不是很爱她吗?”
皇帝眼神顿时变的凶狠,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生气,还是回光返照,恶狠狠的掐住贵妃的脖子,凶狠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咳咳,陛下、你松开……”
贵妃用力扳着皇帝手,却收效甚微。
沈麟见方才还恩爱的两人这么快就反目成仇,畅快的笑了起来。
“还是让我来给你解释吧。”
他站起身,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不在意道,“很简单,她给你下了情蛊,让你误以为自己深爱她。”
沈麟走到门口,背对着两人,悠悠道,“自己爱的谁都不知道,你还真是糊涂啊……”
话落,便大步离开了这里。
身后传来了疯狂的笑声。
许久,皇帝笑够了,他看着脸涨的通红的贵妃,怨恨道,“难怪朕明明喜欢的是心儿,却突然喜欢上了你,还对你百依百顺,对你的儿子备加宠爱,甚至为了你冷落心儿,还害我们的儿子……”
每说一句,他的心就痛一分,仿佛在滴血。
这都是他对心儿做过的事。
这些年他究竟都做了什么啊!
当时心儿刚刚失去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他非但没有陪在她身边,还转头爱上了这个毒妇!
就连他们的第二个孩子麟儿都是他酒后泄愤才有的。
还是在朝中大臣压迫下,不得已而为之。
可那明明是他最爱的心儿,是他少年时一见钟情的对象,是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娶到手的皇后啊。
可他居然中了该死的情蛊就忘掉了这些,转而对她侮辱和冷落。
只要想到这些,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刀。
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现在他就快死了,却连她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也罢,她应当也不愿看见自己。
只是他的心充满了不甘和愧疚,还有……
对眼前毒妇的怨恨!
皇帝死死的捏着贵妃的脖子,眼睛充满了红血丝,好像看着杀父仇人。
贵妃看这样的皇帝,心里一片死灰。
她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正如陛下对皇后一见钟情一样,她也对陛下一见钟情。
可陛下心里只有皇后,看不见自己。
她嫉妒陛下对皇后的宠爱,想要取而代之。
偶然间听到孙家有蛊术师的消息,还知道了情蛊。
于是她花了大价钱买通了孙家旁支的一个人,让他悄无声息的给陛下下了情蛊,让他爱上了自己。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没人发现她做的事,陛下也如她所愿一般爱上了自己,对自己宠爱有加。
在她的挑唆下,皇后对陛下渐渐心灰意冷,只觉得陛下变了心,也没瞧出异样。
没想到死到临头,还是被陛下知道了。
原以为她能这样瞒陛下一辈子的。
算了,她这时候也想开了,总归感受过了陛下的宠爱,独占了陛下这么多年,也该知足了。
贵妃看着这张深入骨髓的脸,渐渐闭上了双眼。
嘴角还带着一股笑意。
看着贵妃脖子一歪咽了气,皇帝手一松,她直接掉在了地上。
满脸鲜血,很是狼狈。
生前盛极一时的贵妃,死后却成了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唏嘘。
而皇帝在亲手杀了贵妃以后,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他一边口中念叨着“心儿”,一边朝着门口爬去,途中满是鲜血的痕迹。
皇帝想要再见皇后一面,亲口朝她道歉,可身中剧毒,已经到了濒临边缘。
最终,临死前死死的盯着门口,至死都不愿意闭上眼睛……
*
沈麟离开贵妃宫殿后,就去了皇后的寝宫。
如今儿子已经成了太子,还让她别再操心贵妃和沈风,说他自己会收拾。
直接就没她可以干的事了。
这不,总算清闲下来。
他过来时,皇后就晒着太阳赏花喝茶,好不惬意。
皇后年近四十,可能心态不错,看起来也很年轻,再加上一股由时间沉淀下的气质,强大又温柔,特别吸引人。
年轻时的孙皇后就是南越的第一美人儿,才貌双全,还门庭高,是许多南越贵公子心中的白月光。
孙皇后是家中嫡女,颇受宠爱,饱读诗书,向往自由。
原本她从没想过要入宫为后,孙家也不需要她进宫巩固地位,但没想到当时的四皇子会对她一见钟情。
从而热烈的追求她。
年轻时的四皇子英俊倜傥,富有才气,胸中有沟壑,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初尝情爱的他对孙皇后格外上心,主动又热烈,真诚又温柔,孙皇后自然沦陷了。
她嫁给了四皇子,成了四皇子妃。
有孙家做后盾,四皇子水涨船高,最终斗赢了太子和其他皇子,登上了皇位。
理所当然的封了孙皇后为后。
可以说,他能登上皇位多亏了孙皇后的支持。
不管是家中的势力还是她本人。
孙皇后聪慧,经常为皇帝出谋划策,不管是他登上皇位前还是皇位后。
前者让他成功积累自己人脉,获得先帝赞赏,后者让他迅速坐稳皇位,让百姓安居乐业。
这也是为何孙皇后之名这么响亮的原因。
不是因为南越皇帝,而是孙皇后本身就足够优秀。
只因是他,并非南越皇后这个头衔。
谁知道没过多久皇帝就变心了。
孙皇后短暂的伤心后过一阵子,毕竟是自己年少情窦初开时就喜欢的人,又曾经心意相通,无比合拍。
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不过她很快便想通了,知道男人真心易变后,就不再在意皇帝,只把他当成一个普通人。
如今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看起来无比岁月静好。
沈麟站在门口,叹了口气,决定不告诉她那人中蛊的事。
就算中间有误会,造成的伤害也不能再改变,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又何必让母后徒增烦恼。
孙皇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朝他看了过来。
她莞尔一笑,温柔道,“都来了,又站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进来?难不成等着母后请你不成?”
沈麟也轻扯嘴角,“自然不是。”
说着,大步走了进去。
此后,母慈子孝,日子一派祥和。
*
第二日南越皇帝驾崩的消息就传遍了南越京都。
听说贵妃听到陛下驾崩了,当场哭晕了过去,一时悲伤过度,竟然就这么跟着去了。
与此同时,尚病卧在床的二皇子,在知道父皇和母妃都离他而去后,一口气也没喘上来,也死了。
接二连三的人死了,二皇子党直接倒台,沈麟也如愿以偿的成为了新的南越皇帝。
孙皇后则成了太后。
就算有人察觉到其中情况有些不一般,也不敢置喙。
朝堂上下一心,沈麟专心治理南越,百姓安居乐业。
*
宋临安他们一行人在琉璃街住下来没几天,他们总觉得在京城不太安心。
“天驰毕竟是狗皇帝的地盘,现在他是不可能对我们做什么,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更何况这人又毒又精,纯小人一个,我们不能长久的待在这里。”
宋临安皱着眉头道,心里怎么都不太安心。
万一哪天趁他们不防备时,对他们下手,那该怎么办?
其他人若有所思的点头,心里却有些激动。
对对对,天驰危险,不在天驰好啊!
他们就可以把名正言顺的把南音拐回家了!
玄鹤玉想把人拐去他的商会总部,温寻之想把人拐去千杀阁,而江淮野则想让主人回龙虎寨。
这些地盘可不归皇帝管,总可以放心了。
于是几人轻轻咳了一声,开始附和,“对啊,在这里总归不是个事儿,还是得离开这里才安心。”
“要不这样,临安带着伯父伯母还有爷爷他们,和我一同回商会吧,反正商会最不差的就是银子,绝对不会亏待了他们。”
玄鹤玉最先说道。
“以我之见,主人身为龙虎寨寨主,离开了这么久,也该回去坐镇了。”
“正好可以带着宋兄的家人一起回去,龙虎寨风景秀丽,空气清新,很适合老爷子养老,也绝对安全。”
江淮野提议道。
“千杀阁最安全,无人可破。”
温寻之看着宋临安,冷冷的说道。
这几人都想把人拐回去。
只有许清安没有说话。
因为他刚被皇帝封为了丞相,现在压根离不开京城。
他私心里不想南音离开,这样自己就不能时常见到她了。
哪怕只能偷偷摸摸,他也甘之如饴。
姜南音觉得他们说的都有道理,但爷爷他们说到底是安安的亲人,应该他做决定。
“安安,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她温柔道,捏了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