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天地，锸血为盟。
如今只能匆匆为之，众人签字之后，就得分兵了。
三家平分缴获，陆天明把火炮都给了土尔扈特，他们得守住北面这方圆两千里，以后与罗刹慢慢玩打草谷游戏。
巴图、韩爌、和鄂尔勒克，共三万人轰隆向西。
剩下的军队，大明一万，准噶尔一万五，哈萨克两万，共四万五千人，六万战马，队伍军械齐全，更加壮大了，立刻向南而去。
离开之前，陆天明在马背上瞥了一眼基地方向，还能看到一片红色的土地。
罗刹应该能看懂，这就是底线，东边从此成为禁地。
午时，大明与莫卧儿联军相距三十里，摆开阵势，慢慢靠近。
莫卧儿和布哈拉差不多三万人，全是骑兵。
大阵面前有三个小湖，选的地形不错，倒也不惧大明能围住他们。
阵前三里，有十来个人。
信使来回联系后，大军一条线靠近。
双方全部旌旗漫天，气势威猛，彼此展示军威。
陆天明还有一场简单的谈判，朱微与其说是出使，不如说是与阿里个人‘交易’。
面对沙贾汗，单纯的捧肯定不行，莫卧儿和布哈拉相信大明会进攻萨菲和希瓦，但你得给个理由吧？
万一你是打完一路，掉头再打另一路呢？
就算不是，以后如何信任呢？
敬重沙贾汗的话可以说说，国与国之间没什么实际信任效应，阿里也不是傻子。
大军相距八里，隔着小湖相对。
陆天明带亲卫缓缓向前，来到小湖通道中。
朱微拍马来到身边，仔细汇报了一遍谈话过程。
陆天明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忽悠的前提当然先得行动。
带着她向前，对面阿里也只带了一个将军，是布哈拉大汗的兄弟。
四人马头靠近，阿里身份低，马背扶胸行礼先开口。
“莫卧儿帝国喀布尔总督阿里，见过大明王。”
朱微快速翻译，陆天明拱拱手，“朋友见面，不甚欢喜，请阿里殿下转达陆某对沙贾汗的敬意。”
“大明王客气，莫卧儿已从使者那里知晓王上态度。阿里只有一问，大明王为何进攻萨菲和希瓦？”
陆天明轻咳一声，摆起正义凛然的样子。
“大蒙古之后，西域混乱厮杀，虽然有伟大的帖木儿，但帖木儿之后，西域更加混乱，大明朝对西域的事不感兴趣，我们只想与所有人做朋友，自由做生意，一起发财。
可惜罗刹伏击商号，陆某不得不来西域教训那个混蛋，如今已把罗刹打回乌拉尔以西，他们短时间内无法再聚集大军，以后有草原部落回击。
大明做中人，令瓦剌、哈萨克、金帐汗国后裔和睦相处，但他们告诉陆某，西域北面的混乱来自罗刹，南边的混乱若不解决，永远无法做生意，所以陆某不得不解决南边的萨菲。”
阿里听朱微翻译完，略微点点头，“莫卧儿相信大明王为了各族子民繁荣，这是你们中原几千年的习惯，但为何不与萨菲谈判呢？萨菲也向贵部派出斥候，大明为何不与他们联系？”
“阿里殿下此言差矣，谈判的前提必须有基础，大明与萨菲道不同不相为谋，毫无信任基础。
二百年前，萨菲教团利用帖木儿帝国的混乱建国，与贵国教义不同，他们是狂教徒，残酷镇压草原，对本国百姓都残酷杀戮，灭族所有的温和教派。
若他们只在自己的地盘发癫，大明不会管，可他们控制了希瓦、阿塞拜疆、大不里土、土库曼、东安那托利亚、呼罗珊、设拉子、克尔曼、纳杰夫、卡尔巴拉、赫拉特、如今已到哈萨克地界。
萨菲带给西域的只有杀戮，且不停蔓延，他们不满足与自己，进攻性太强，完全成为西域混乱的源头，大蒙古后裔与大明是朋友，那他们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阿里对他的说法很满意，连连点头，最后问道，“大明王不同意他们的教义，这是双方无法共存的原因，对吗？”
陆天明呵呵一笑，“不对，大明不在乎他们信什么，是他们借着教义到处杀戮，这个王朝的治国能力太烂，不配治民。”
“这么说，大明也不会同意莫卧儿的教义？”
“不，阿里殿下跑偏了，大明在处理国事，处理人类兴亡之道，大明对任何人的任何宗教都不感兴趣。”
“可希瓦与我们莫卧儿信一样的教，他们依旧成为萨菲的狗，宗教原因说不通。”
阿里这是在提醒陆天明，理由得逻辑闭环，不是他本人需要，是沙贾汗需要。
陆天明笑着点点头，“阿里殿下是聪明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自然是因为道不同，无法共存。想必阿里殿下知晓萨菲军队大多是奴隶和从兵，他们其中有很多土库曼人。
而土库曼是大唐遗民，信奉的萨满教，结合了大唐在西域的学问传播，血脉上说，西域全是大蒙古后裔，但从文明上说，萨菲如今压迫的百万人，与大明才是同族人。”
阿里两眼一亮，“迭迭斯神灵？泛神论？孔子？”
“没错！是泛神论，但不是孔子。”
阿里认同他这说法，悲愤附和，“西域南边的百姓被萨菲列为异端，残酷镇压，哪怕已成为他们本国士兵，不信教依旧会被车裂。”
“是啊，陆某闻之痛心不已，这就是大明出兵的理由，土库曼人一千年前是大唐属部，他们与大明同属一个族群，陆某去解救自己的族人。”
阿里翻身下马，恭敬扶胸，重新见礼，
“莫卧儿帝国喀布尔总督，愿与伟大的大明王同征萨菲，希瓦已沦为他们的刀，阿里发誓，胜利之后，希瓦所在的花拉子模草原为大明所庇护，两族世代相好，共同维护西域安宁。”
陆天明暗叫一声上道，下马双手把他扶起来，在双方七万士兵的见证下，两名主将就这么谈妥了。
“阿里殿下，泛神论是东方最古老的思维，我们认为神乃万物本体，自然法则是神的化身，宇宙是一个长住不变、自有永有、绝对永恒的万能力量，我们称呼为太一论。
上帝、真主，是万能力量的人格化。道家的道，释迦牟尼佛的原始佛教，是这种万能力量的非人格化。
中原信奉太一论的先贤叫庄子，主张顺从天道，摒弃人为，从而与天地相通，达到德境。
你看，我们无所谓西域信什么，关键是不能残杀同类，我们的目标是世界大同，萨菲不得不灭。”
“好！”阿里大赞一声，“东方的神自古很大方，吾皇一定喜欢大明王这样的女婿。”
“承阿里殿下吉言，西域以后北面有哈萨克等各部，南边就靠莫卧儿，大蒙古后裔共护西域和平。”
“认识大明王，阿里十分荣幸，愿永与大明为友。”
陆天明一摆手，“咱们到希瓦再谈，届时大军有一个月时间，陆某也会遣使到德里拜见沙贾汗，呈上正式国书，还得感谢阿里殿下为陆某讲清西域混乱源头，若非阿里殿下，大明也不清楚萨菲欺压大唐在西域的遗民，那我们就用萨菲灭亡的喜讯，缔结两国友邦。”
“好好好，萨菲与希瓦联军已经南逃，我们合兵，莫卧儿从东面截杀，追击之事请大明王出手。”
“一言为定，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