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莲儿慌乱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很快,他们眼前抚琴弹乐的仙人全都消失不见,金碧辉煌的宫阙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抬头望去,宫阙牌匾之上,唯“蓬莱”二字隐在云烟之中,缥缈不可言,清晰不可见。
宫阙中隐隐回荡着仙子的叹息声。
“蓬莱有缘,生机一线,莫伤莫失,福佑卿君。”
声音渐渐消散在浮动的云海里,他们的身后慢慢出现了一条下山的青石小路。
——
许宥安和石头看见石洞里,一汪清泉刻着“瀛洲长生泉”的石碑时,都愣在了原地。
起先他们并不相信传闻中的长生泉是真的,也不相信自己真的是在三大仙山之一的瀛洲上。
可长生泉浓郁的生命灵力溢满了整个山洞,由不得他们不信。
“原来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石头怔怔呢喃,而后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拿出一只小玉瓶就要去装不老泉的泉水。
奇怪的是,玉瓶明明已经浸到了泉水中,可拿出来的时候,瓶子里居然一点水都没有。
他不死心,换了其他材质的瓶子,瓷的,翡翠的,金的,银的,甚至是用灵石打造的,可无一例外。
这也就是说,这里的长生泉水是不能被带走的。
石头颓丧地耷拉下脑袋。
看来是他异想天开了。
天上就算真的会掉馅饼,也应该会把巴巴想要接馅饼的人砸死。
许宥安在他身后看着,欲言又止好几次,到底没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手指向石碑下的三四只石头做的小碗:“那个,应该是用来装泉水的,你要不试试?”
石头这才看到了那几只毫不起眼的破石碗,噎了噎,还是走过去拿了两只回来。
也是对着洞顶撒下的天光,他才发现这破石碗里居然还有字。
“只可饮,不可拾。”
“一杯尽,多生厌。”
石头念完,心里五味杂陈。
这不是让好不容易找到金山银山的人,却告知他只能拿走一枚铜板吗?
许宥安倒不怎么在意这个。
既然无法带走给师姐,那么和一无是处的垃圾也没什么区别。
他转身就要离开这个地方。
石头看到他要走,赶忙伸手拦住他。
“长生泉,一口下去不知道多少寿元呢,能喝一杯也是一杯啊!”
许宥安撇过脸,神色恹恹:“没兴趣。”
石头一噎,手上用了点力道,将他强硬地拉到了不老泉旁边。
“我窥天命,损寿数,你在长乐城救你师姐,也耗了不知多少寿元,这里正配你我。”他说着,用石碗盛出泉水,将一杯递到了他面前,“许道友,岂不闻‘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许宥安的目光闪了闪,深深地望了一眼石头,没再多说什么,接过石碗,一饮而尽。
石头也跟着将石碗里的泉水全部喝了个干净。
两只石碗顷然而碎。
而随着蕴含着勃勃生机的泉水入肚,滚烫的生命立马席卷了他们奇经八脉。
就在两人都陷入了长生泉的奇妙中时,洞外忽然传来了异样的脚步声,紧跟着就有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和小声嘀咕的人声传来。
“可恶,到底是哪个神经病把黑市的拍卖台给掀了?害的我在里面找了好久,花了十倍多的价格才买到能进秘境的海藏珠!”
“灵石多又怎样?难道就要花冤枉钱?那些钱也是我辛辛苦苦,一家火锅店一家火锅店帮着沈家和那个贪得无厌的城主开起来,才得到的分红,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破小财,办大事嘛,成仙才是一等一的大事,其他都得靠边站!我这就进去喝长生泉,然后……”
那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错愕地看着山洞里站着的两个少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挤出一丝笑容,对着许宥安道:“许……许师兄,你……也在这儿?”
许宥安没说话,一双眼睛幽幽沉沉地盯着她。
沈青青咽了咽口水,只觉手脚冰凉。
这,这不可能啊!她怎么会在这里遇见这个煞神?
明明前世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找到长生泉的啊,怎么回事……
还有,这尊煞神旁边的那个人是谁啊?他俩不会是一伙的吧?
想到前世自己被许宥安百般折磨的情景,她突然连小腿肚子都开始打颤了。
他……他不会趁这里无人,杀了她吧……
沈青青不认识石头,石头倒认识沈青青,天乾宗门内大比,和姜璃浅交战,又捅了她一刀的那个女弟子。
“这位……道友,我瞧着,你怎么这么害怕我身边这位许道友呢?你俩有过节?”
难道他俩并不是一伙的?
沈青青眼里顿时迸出希冀的光,立马露出可怜娇弱的表情,小跑到石头身边,怯怯地攥了攥他的衣袖:“不,不是,小哥哥,你误会了,我和师兄师出同门,怎……怎么可能有过节呢?只……只不过是师兄总对我……我有点害怕而已。”
石头莫名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不动声色地扯开她攥住的衣袖,嫌弃地离她远了些。
面上还是笑意温煦的。
“方才姑娘是在和谁说话吗?怎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沈青青脸上楚楚可怜的神情僵硬了一瞬。
她就是笃定瀛洲上不会有别人,才肆无忌惮地张口跟系统抱怨黑市的事,而没有选择在脑中交流,哪里想到这一世许宥安和这么个不认识的人居然也找到了长生泉?
眼下她也只能死不认账,装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小哥哥,我……”
石头好似只是随意一问,并非想要探查的隐私,不待她说什么,直接就转开了话题,指着石碑下的小石碗道:“姑娘也是来喝长生泉水的吧?那我与许兄就不打扰姑娘的大事了,先行告辞,姑娘慢用。”
说完,转身就和许宥安一起往洞外走。
沈青青看到许宥安并没有要杀她的意思,心里重重松了一口气,立即就要去拿石碗取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