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上将一大早就来到办公室打开电脑，今天是碧琪决赛的日子，说实话，一开始听说她要参赛时，他是没预料到女儿会走到最后的。
桌上已有了杯泡好的茶，里面茶叶并不名贵，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普通。
同僚们都说他的口味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数十年都不会变，而且一开始喜欢什么，就一直会喜欢下去。
“咚咚——”
每天准时到来的雷纳德正在敲门，得到允许后，便带着一如往常的严谨神色走了进来。
“早上好，上将！”
“嗯，把文件放这里就行。”
身为上将，繁杂的事务不用他亲自处理，但每天需要做的事仍然很多，如果不是这样，以菲利普上将疼爱女儿的程度，今天是一定会去现场替她加油的。
“上将，刚才有人让我把这份文件亲自交给您。”
菲利普上将抬起头，接过这份文件，却没先翻开，反而问道：“是谁给你的？”
雷纳德愣了下，似乎此时才意识到不对劲，“……抱歉，我忘了！”
他立刻紧张地说道：“实在抱歉，我太大意了，我现在马上去调查是否有人入侵……”
“算了，先不急。”菲利普上将抬手制止他，心底已经想出是谁会做这件事。
虽然不确定对方是用什么手段侵入大楼不被发现，还能控制雷纳德，但一切都要在看过这份文件后再说。
翻开第一页，上方第一行字就让他目光一厉。
「想让碧琪小姐平安幸福地活下去，希望您认真阅读以下内容：」
菲利普上将视线飞快将内容扫了一遍，然后又仔细回头看去。
在初看时，他以为这上面都是那人的疯话，毕竟列出的那些事都是未来时间点才会发生的，可却被他写得信誓旦旦。
但再看时，菲利普上将抛却心中的偏见，眼睛紧盯着其中一条。
「七、在三日后举行的联邦宴会中，保护梅里斯家主不被杀害。」
梅里斯，五大家族之首的觉醒者家族，一旦他真的在联邦举行的宴会中被杀，对于当前局势的影响无法估计。
而不用菲利普上将进行联想，后方就有小字备注：‘外界认为梅里斯家主是您暗中的支持者，他的死亡被认为是斯特林上将对您的宣战，而新上任的下一任家主却倒向阿诺德上将，您三人会开启一个混乱的时代。’
光是这一条的信息量就足够巨大，菲利普上将耗费了一小时的时间，才将全部内容了解吸收，然后从中描绘了一副据此生成的未来景象。
这种设想非常离谱，却又异常合乎情理。
其中很多细节有所缺失，比如为什么梅里斯家主会被认为是他的人，还有天火集团与其他集团结成联盟，联邦为什么没有提前察觉到。
可即使有着各种疑问，菲利普上将的直觉告诉他，要相信这份文件的内容。
“上将？”
这一小时内，雷纳德就站在一边，忐忑地观察上将的表情，并且从中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将所有人都叫来，我15分钟后要开个会，记住，接下来的会议非常重要，需要开启一级保密措施，现在马上去做。”
“是！”
因为一本文件，在其他上将还没得到消息前，菲利普上将的心腹就已经开始了暗中计划。
而收到霍克汇报的斯特林上将，却点着桌面，沉默不语。
“霍克，你说梅里斯家主，他真的会偏向菲利普吗？”
“……据属下所知，无论是从搜集到的情报还是往日的接触，都没发现梅里斯家主与菲利普上将有任何联系。”
“那你认为这件事怎么看？”
霍克沉吟一下，然后道：“属下认为，这件事还有待观察，不能立刻下定论，而且他们听到的只是梅里斯兄弟俩的闲聊，内容的真实性还不确定。”
“哈哈，霍克，外人总说你见谁咬谁，但其实最谨慎的人就是你。”
斯特林上将一反严肃的神情，面色舒缓下来。
“就如你所说，光凭这点证据，还不足以给他定刑，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想要干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指不定现在就有人在等着我们出手，然后伺机而动。”
斯特林上将继续道：“至于菲利普那边，以他的个性，应该不会主动去拉拢那些大家族，就是不知道这是梅里斯次子自己的想法，还是背后有人指挥。”
“需要下属去把他抓住拷问吗？”
“不用了，他不还是深蓝的人吗？那边也是个麻烦，不必要的话最好不要招惹他们，而且既然对方抛出这个诱饵，看到我们没有行动后，一定会继续出手，到时候我们再动手也不迟。”
“……其实下属有个不成型的想法。”霍克低头答应后，又开口道。
菲利普上将笑起来：“让我猜猜，你是觉得这背后的人会不会是阿诺德，是么？”
“不愧是上将。”
“那个人确实有可能做出这种事，但就像我们之前说的那样，现在下定论还太早，先动手的人总是会陷入被动，不管是不是他，不管是想让我和菲利普陷入争斗还是别的目的，见招拆招就是，毕竟，最后会赢的人，一定是我。”
斯特林上将带着笑意，语气笃定，却不让人感到傲慢，似乎他说的就是事实。
霍克激动地热血沸腾，深深低下头道：“谨遵您的命令！”
————
“话说，你难道是从古代穿来的吗？”
菲斯蹲在地上，仰着头对站得笔直的约翰问道。
不怪他这么想，毕竟跟约翰待得这一小时里，不管见到什么对方都感到稀奇，就连一个普通的垃圾桶也要盯上半天。
他们已经离开了发生过战斗的废弃建筑物，那里虽然偏僻，但在那里死了那么多人，就算街道管理局再怎么怠工，过不久也会发现不对劲，于是黛西和菲斯领着约翰来到远离那里的小巷里。
“……”
约翰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并不擅长说谎，也不爱说话，做神父这么些年，也就在接待信徒时话能多些，其余时间不是关在实验室，就是外出给人做洗礼，可以说基本没有正常人的社交。
想到这里，他莫名想起总来找自己的勃朗特，明明知道他这里有问题，却从没追问过，彼此都保持一副心知肚明的状态。
这种关系，能称得上是朋友吗？
“嘿！不要无视我啊，不想回答也行，那总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吧？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
与约翰不同，菲斯的话多的不行，尤其还有一颗对什么都好奇的心，就算约翰不说话，就他自己都能抵几百只鸭子。
“……约翰·圣·乔纳森。”
“名字好长啊，我叫菲斯，刚刚那个大姐叫黛西，我们……啊！”
“你刚才叫我什么？”黛西手里拎着刚才扔到街边的早餐，回来就听到菲斯没大没小的话。
“没什么没什么，姐姐你回来啦，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要不我们去看竞赛吧？”感觉自己想出了个好主意，菲斯激动地跳起来。
约翰出门的目的本就是看直播，此时听到菲斯的话，忍不住转头看他。
菲斯注意到他的视线，“你也想去吧？黛西的妹妹也参加了，而且进入了决赛，我们一起去现场给她加油呗？”
黛西其实也很心动，但目前她自己处境不妙，要是去了那种遍布摄像头的地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找到，所以她很快压下心思。
遭到了拒绝，菲斯萎靡下来，约翰也皱起眉。
“对了，约翰，你之前问路的时候不是要找电脑吗？你是要办什么事吗？”
亏得菲斯还能记起这件事，经历这番波折，就连黛西都忘了，而约翰这时也开口道：“我是想看竞赛的……直播。”
这句话的两个名词对他来说都很陌生，约翰顿了一下才说完。
“直播啊，原来你也在关注竞赛，是有看中的选手吗？还是说有朋友在？”
朋友……？
约翰愣了下，然后摇摇头：“是我父亲。”
“什么？父亲？尊父可真是老当益壮啊！”菲斯眼睛睁大，看起来对约翰的这位以高龄一路闯进决赛的‘父亲’特别好奇。
黛西其实也一样，还多看了约翰好几眼。
“……我父亲，就是你说的人。”
也许是来到陌生世界后的孤独感，让约翰在这两个陌生人面前透露了自己与谢齐的关系。
他没在这两人身上感受到敌意，黛西又曾说谢齐邀请过她，在约翰看来，黛西是已经被父亲认可过的人，于是就这么说了出来。
“我认识？我怎么可能认识你父亲……”
黛西呆愣了一下，刚想反驳，却猛地停下。
不是，她跟约翰还是第一次见面，之前也没聊几句，要说对方会觉得自己认识他父亲，那一定是自己提过的人，而她唯一提及的那个人是……
“你是说……谢齐是你父亲？”
黛西满脸问号，而菲斯也意识到他们在讲谁。
“不是，谢齐不是人形卡吗？现在卡牌都能生孩子了？”
其实菲斯想说的不只是这些，但这个事实对他冲击太大，一时间只能想到这。
约翰看出他们的怀疑，解释道：“不是亲生父亲，是养父。”
“哦，哦！这样啊，我就说嘛，再怎么说也不能有这么大孩子……但也不对啊，现在人形卡都有这么多社会关系了吗？”
黛西倒是没再多说，毕竟跟谢齐接触过就知道，对方不是寻常的人形卡，不如说，他就不是人形卡，更像是某个人附身在了卡牌之上。
没想到无意中碰见的人，与谢齐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此时黛西想的是，能不能靠约翰今早让她和妹妹见面，毕竟自从上次那通电话后，叫谢尔盖的家伙就完全不理会她了，自己打了那么多通电话，还换其他号码，都没接通过。
她都忍不住想对方是不是在她身上安了监控，一看是她打的就不接。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一起去看直播吧？反正也没事儿干。”菲斯率先提议道。
黛西和约翰也同意，于是他们在菲斯的带领下，换了另一个方向的网吧。
“……救……”
“？”菲斯走了几步，然后发现另两人被他落在后面。
黛西和约翰头朝着一个方向看去，菲斯疑惑道：“你们怎么了？那边有什么？”
说完后，他也朝那边看，但只看到一堵高墙。
“有人在叫救命。”黛西开口解释。
菲斯摸着头，“我怎么没听到，你们不会是幻听了吧？”
黛西没理他，观察了下这边环境，就要立刻跳上那堵墙。
“哎，你不会是要去救人吧？”菲斯连忙劝阻，“你忘了自己还在被追杀吗？”
黛西顿了下，执法者的本能让她听到求救声音就想赶过去查看，却忘了自己现在已经不是执法者了。
突然心里感到一阵空茫，黛西没说话，只是垂在身边的手握紧。
约翰站在一边不语，身为神父的责任感让他想去查探，但他的行踪看起来已经被锁定，眼下要是节外生枝，还不知道会对父亲造成什么影响。
就在三人打算当做什么事没有，继续自己行程时，不巧，因为他们的逗留已经引起了别人注意。
“你们三个是什么人？”
菲斯头皮一紧，无数次逃命锻炼出的本能让他立刻抬起脚，可没等他冲出多远，就发现那两个比他厉害得多的家伙还愣在原地。
“快跑啊！你们两个！”
黛西和约翰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逃跑。
刚才叫住他们的是两个身姿笔挺的男人，发现菲斯一听他们的声音就跑，手迅速放到了腰间。
黛西眼睛一眯，对方这种反应非常眼熟，这是只有常年配枪的人才会有的条件反射。
在这种地方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人？
看起来他们是要守着旁边那处住宅不被人靠近，那里面求救的人是被他们关起来的？
菲斯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后，唉声叹气：“怎么事情总是这么不顺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