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吓了一跳，险些把手中的药箱直接砸到了地上，还好那一道黑影反应快，一把抓住了他。
“哎呦，哎呦呦。”张太医惊慌的稳住了自己，“你这个人大半夜，不声不响的在这里，比鬼都吓……”人。
最后那个的“人”字，张太医只说出了半个字，声音便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当他抬头朝着眼前人看去的时候，眸光一惊，此人不就是救了他弟弟，说是沈家人的那个恩人。
张太医慌忙站稳了身子，神色也变的紧张了起来，他把药箱放在了地上，双手合十的放在胸前，给眼前的男人行了个礼。
那人明显一怔，有些不可肆意的朝着身后退了一步，双手合十，回了一个礼，他的腰明显比张太医弯下去好多，“张太医，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怎能担起人如此大礼。”
张太医没有在意他的话，面色依旧是柔和的，“不知侍卫，在宫中何处当差？”
“我是睿亲王府的护卫。”男人态度冷淡，看样子本是不想跟他搭话，可后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竟是热乎了起来，“我今日跟着王爷入宫，刚刚王爷有事，让我在这等着他，却不想冲撞了张太医。”
“岂敢，岂敢。”张太医一顿，“这位护卫长的好似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敢问怎么称呼？”
“顾凡。”
“顾？老夫在京城这么多年，好似还未听说过有姓顾的大家，难道您是外乡人？”张太医好奇的问道。
顾凡怔了怔，“王爷对我有救命之恩，顾凡是王爷的赐名，并非什么姓氏，张太医无需太过纠结此事。”
张太医看着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多说无益，索性转了话题，“不知顾护卫，可曾在救过一个行医之人……”
只是他的话才刚刚说到一半，便被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了，“张太医这么晚，怎么还提着药箱这般辛苦，不知是哪个宫中的娘娘身子不适？”
张太医屈身行礼，“微臣给睿亲王请安，睿亲王吉祥。”
“张太医无需多礼。”
“回睿亲王的话，是皇后娘娘说有些夜不能寐，微臣过来给皇后娘娘送一副安胎药。”
“皇嫂自从大病一场以后，身子骨一直都不是很好，皇兄跟微臣多次提起此事，张太医这么晚还要来坤宁宫看诊，也实在辛苦。”睿亲王不禁感慨。
“王爷这么说真是折煞微臣了，这些都是微臣应该做的。”张太医诚惶诚恐，“王爷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吩咐，微臣就先回太医院了。”
“张太医慢走。”睿亲王侧身让出一条路。
等到张太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睿亲王原本还带着几分温和的面容，瞬间变得阴沉，嘴角猛地一抽，面部的肌肉骤然紧绷，仿佛每一丝纹理都夹杂着狠戾。
“刚刚你都与他说了些什么？”
顾凡眸色一惊，“王爷，属下刚刚看他从坤宁宫出来，想着这么晚，是不是皇后娘娘身子有什么不适，所以才与他多说了几句，张太医也只是随口问了句属下的名字，属下想着，属下的名字反正都是王爷赐的，便告诉了他。”
睿亲王不语，沉默了好一会儿，“你还记得先前，我让你从恶霸的手中，救出的那一名郎中吗？”
“记得。”顾凡神色凝重，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那人便是张太医的弟弟。”睿亲王顿了顿，“日后再入宫，还是让顾念随我入宫，你尽量少在宫中走动，免得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是。”顾凡低着头，“王爷的事情可都办妥了？”
睿亲王点了点头，“你去放个话，就说今夜我在王府喝多了，想要入宫找皇兄一起下棋，不料他翻了文贵人的牌子，又醉醺醺的回去了。”
“是。”
睿亲王朝着宫殿外面的方向走了两步，脚步又顿了下来，他转头朝着坤宁宫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眸光深得与夜色融为一体。
沈清绾深夜召张太医的事情，很快在整个后宫传开，也原本也不是一件什么大事，可偏偏落在别人的口中，无端生出许多事端。
翌日清晨，各种嫔妃明显比往日来坤宁宫请安，来的早一些。
“听说了吗？”德妃的刚刚走到坤宁宫门口，就看到脚步匆匆的柔嫔，慌忙凑了上去。
“听说什么了？”柔嫔的脸色不是很好，眼底一扫的乌青。
“呦，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昨夜里没休息好嘛？”德妃一怔，带着几分关心的口吻问道。
只是这句话把柔嫔倒是彻底问住了，她总不好与旁人说的，她是听着元武帝和文贵人在偏殿的动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吧。
柔嫔叹了口气，“还不是让四阿哥闹得，没生的时候，就整日盼着他早点出来，如今真的生出来，也是让他闹得夜夜都睡不好。”
“这怎么行，妹妹可要照顾好身子，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四阿哥，你可是有皇子的人，千万别像皇后那般……”
“皇后？”娴嫔疑惑，“皇后娘娘怎么了？”
一提到这事，德妃就忍不住绢丝掩面，嗤笑出声，“昨儿，黄山去了文贵人宫里，咱们皇后娘娘也是夜不能安寐的把张太医都请了去。”
柔嫔的面色的一些一言难尽，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要说这后宫的女人，哪有不争的，还以为皇后真的变了，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如今皇上才留宿在了坤宁宫一次，再去别的妃嫔那里，就受不了，连太医都请来了，若是皇上今儿再翻了燕贵人的牌子，皇后会不会直接气的晕了过去。”
德妃越说越起劲，全然没有发现站在一侧的柔嫔，脸上的血色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了个苍白。
亏她还一直想着拉拢德妃，可以与她抱团取暖，谁能想到这个德妃，就是故意在看她笑话。
什么皇后娘娘受不了，气晕了过去，这些话不是摆明在说她的。
指桑骂槐？
这个德妃还真是把她当软柿子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