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而来?”
公孙度眼神一冷,闻听此言,并未答话,只是凝视着王烈三人,沉声道:“若本侯记忆无差,彦方兄理应是太原人士才对。”
“公孙府君好记性!”
王烈面色复杂,他的确可以算作是并州太原郡人氏,可由于他自幼长于青州平原郡的缘故,也可称作平原人氏。
眼下三人欲回归中原。
皆非出自本心。
毕竟太平府和天下士人的关系,不能说是非常融洽,只能说是水深火热。
然同样出身青州,且为当世大儒郑玄的书信,让三人无法忽视,对方言辞恳切请他们回归中原,这个面子他们自认为必须得给。
“好叫公孙府君知晓!”
刘政见公孙度将目光投过来,不慌不忙道:“彦方先生祖籍为太原,然自幼便长于青州,亦可作为青州人氏。”
公孙度也察觉到三人的态度,目光如炬看着刘政,缓缓道:“鹤野谷学馆落成至今,尚不足四载,值此时节,却是离不得三位先生襄助。”
“公孙府君!”
刘政对上公孙度的目光,一字一顿道:“临行之时,军师曾有言,此番辽东之行若是请不回三位先生,来年便会遣夷狄营于辽东放马,还望府君莫要自误。”
王烈三人皆身家清白。
且皆为青州出身,有人两人乃是自家主公同乡,此前郑玄修书三人之际,张靖都曾亲自过问,程昱自然明白主公的意思。
是以。
刘政并没有说假话,这三位夫子,太平府势在必得。
“刘政,你放肆!”
随着刘政话落,公孙度的面色极度阴沉,柳毅手扶剑柄,厉喝道:“你可还记得此乃何地,竟敢口出狂言,当真以为不能将你留下不成?”
“快打起来!”
公孙瓒于一旁吃瓜,闻言同样手扶战刀,心中更是高呼道:“升济兄速速下令,只要你敢下令,我这就将几人给砍死!”
斩杀名士什么的。
自公孙瓒昔日借天使段训之手,诛杀刘虞全族过后,便没有任何压力。
如今要是能将借公孙度之手。
将王烈刘政三人留在辽东,同太平府彻底撕破脸皮,于公孙瓒而言,那也是美事一桩。
毕竟他与袁绍有仇不假。
可他和太平府之间,同样是有着血海深仇,双方根本就没有共存的可能。
“哈哈!”
刘政对场内的剑拔弩张毫不在意,朗笑道:“在下能再度前来辽东,便只有一个结果,若公孙府君不予放行,也无须柳将军出手,在下自当自戕于辽东。”
“……”
公孙度见此,不由心下一寒,以他对刘政的了解,对方敢再度前来辽东,指不定真做好了命丧于此的准备。
因为两人本就有旧怨。
若非昔日邴原从中斡旋,他早就诛杀了刘政一家。
眼下对方以太平府的身份来此。
要是死在辽东,加上此行本就由对方高层授意,双方开启战端便是必然。
太平府威名在外。
对方当真要对辽东出手,哪怕是他公孙度,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抵御。
百里辽泽虽为天然屏障,可以拖延对方大军的行军效率,但夷狄营的特性,他也知晓一二。
如今夷狄营已经赶跑了鲜卑。
再将辽东辽西关外的乌桓赶跑的话,那么对方完全不用理会百里辽泽,可直接选择由关外杀入辽东腹地。
念及至此。
“哈哈!”
公孙度看着刘政,笑着道::“刘政贤弟,你我也算熟识,莫要激动嘛!”
见刘政不搭话,公孙度沉吟道:“眼下大雪封山锁道,诸位欲返回中原也不急于一时,不若待来年天气回暖再做打算如何?”
“自无不可!”
刘政看向公孙度,缓缓点头,他们本来就没准备现在就走,因为眼下这个时节的辽东,很多道路根本就走不了。
“……”
公孙瓒暗道可惜的同时,在看向刘政的目光,也带着一丝古怪,暗骂道:“这该死的太平府使者,怎么汉里汉气的,要是昔日的段训有这种能耐,也不至于被我逼着诛杀刘虞一家。”
日近黄昏。
公孙度和公孙瓒一行人离开鹤野谷,前者此时的面色十分难看,迎着呼啸的寒风朝后者道:“伯圭兄,你以为我辽东此际,当如何抉择?”
自诸侯伐董过后。
天下群雄逐鹿,中原诸侯互伐,边地的诸侯同样耐不住寂寞,如公孙度在收拢辽东四郡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影响力,扩展到了东方的诸多异族。
其中东边扶余国的国王。
更是公孙度的女婿。
高句丽、三韩、挹娄等国,亦需仰公孙度的鼻息生存。
在公孙瓒来前之际。
公孙度准备于年来发兵高句丽,对这个有些不老实的小国进行敲打,如今或会出现一些变数。
“升济兄!”
公孙瓒闻言神色凝重,出言道:“那太平府绝非善类,势必难同我等共存,倘若是我,必于鹤野谷学馆,将那刘政斩杀当场!”
公孙瓒所言,皆发自肺腑。
换做是他当家辽东,面对刘政口中的威胁,自然是手起刀落,根本不会有什么犹豫,因为双方本就有大仇。
如之前的他。
都差点没忍住动手,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只因他知晓,若是他杀了刘政,那么公孙度极有可能,选择将他的脑袋打包送给张玉衡。
毕竟人家和太平府并无旧怨。
“哈哈!”
公孙度闻言心中满是不屑,面上却是朗笑道:“伯圭兄杀伐之果决,当真是名不虚传!”
听完公孙瓒的话。
公孙度认为,像对方这样的人,只能为将,若想成就一番霸业,那属于是入错了行。
随后。
公孙度已然断了给对方借兵的念头,只因对方只能做刀,却妄图做那执刀之人,到头来必然是害人害己。
至于太平府。
公孙度决定暂且不去招惹,毕竟人家的首要敌人是袁绍,只要后者能够多支撑几年,为他多争取一些时间,到那时哪怕太平府东征,他也能有几分把握保住自身。
念及此处。
公孙度不禁在心中腹诽公孙瓒道:“难怪此人会落得如此下场,原来不过是一介武夫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