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窗棂时,汪瑾轩从怀中拿出下午刚刚默写好的一个册子。
\"给你。\"
邀月眉间凝着霜,却在触及汪瑾轩手中册子的瞬间,睫毛轻轻颤了颤:\"这是什么?\"
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却难掩尾音里不易察觉的疑惑。
\"移花接木。\"汪瑾轩将册子塞进她掌心,触到她微凉的指尖时故意顿了顿,\"放心,是完整版本。边角批注是我这些年的心得——虽然被迫改修葵花宝典后,也没怎么练过了。\"
他说得随意,眼底却藏着试探的光。
邀月垂眸盯着封面上蜿蜒的云纹,喉间泛起莫名的酸涩。
她想移花宫失传近百年的秘籍。
\"就这么轻易给我?\"
\"当然。\"汪瑾轩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你可是我的娘子。\"
\"闭嘴!\"邀月猛地后退半步,却撞进他含笑的眼。
那册子被强行塞进怀中,紧接着头顶传来轻柔的触感——汪瑾轩修长的手指正穿过她的银发,动作熟稔得仿佛做过千百遍,\"别总板着脸,对皮肤不好。\"
\"所以你是在嫌我老?\"邀月反手扣住他手腕,寒玉般的指尖却在触及他脉搏时微微发烫。
她看着汪瑾轩骤然睁大的眼,莫名觉得痛快,却没发现自己唇角已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没...没有!\"汪瑾轩慌乱的样子逗得她轻笑出声。
此刻的他全然没了平日里运筹帷幄的模样,倒像个被捉弄的少年。
邀月伸手揉乱他的发,故意摆出大姐大的架势:\"小弟弟,秘籍我收下了。以后姐姐罩你。\"
话音未落,手腕已被反扣。
汪瑾轩欺身而上,两人鼻尖几乎相触,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泛红的脸颊:\"怎么,回了大虞就想赖账?\"
那双眼里盛着狡黠的笑意,却在邀月慌乱挣扎时悄然转为温柔。
\"你...你靠太近了!\"邀月偏头避开他灼灼的目光,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推拒的动作落在汪瑾轩眼里,倒更像欲拒还迎的撒娇。
汪瑾轩忽然安静下来,垂眸凝视着她泛红的眼眶,语气也变得认真:\"你还没回答我,准备什么时候走?\"
邀月浑身一僵,强装的镇定瞬间瓦解:\"你怎么知道...\"
\"移花宫大宫主失忆委身于我。\"汪瑾轩指尖轻轻擦过她泛红的耳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这种消息若是传回江湖,你以为阴司的人会坐视不理?
本来我与阴司就已经属于不死不休了,再加上得知你还活着的消息。。。\"
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
“你当,阴司能坐的住?”
邀月突然逼近,身上的雪松香混着淡淡的药味将他笼罩:\"弟弟,我们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话虽狠绝,却在触及他眼底的伤痛时,心脏猛地抽痛。
回应她的是一个猝不及防的吻。
汪瑾轩的唇带着温热的酒气,轻轻覆上她颤抖的唇,在她怔愣的瞬间,低声呢喃:\"嘴硬的小猫咪...\"
邀月猛地推开汪瑾轩,脸颊烧得滚烫,仿佛能蒸腾起雾气。
她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神却不敢与他对视:“休得胡来!”
话音未落,便转身欲走,银铃步摇在发间叮当作响,像是她紊乱的心跳。
汪瑾轩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广袖传来,烫得她浑身一颤。
“邀月,”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你我之间,当真只是逢场作戏?”
空气瞬间凝固,唯有窗外的蝉鸣聒噪地打破寂静。
邀月盯着他交叠在自己腕间的手指,喉间泛起苦涩。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这些日子经历的种种过往,他为她包扎伤口时的心跳,还有方才夜市里那偷来的温柔时光……
“放开。”她别过脸,声音却没了往日的冷硬。
汪瑾轩非但没松手,反而将她拉得更近,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他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轻笑出声:“好,我放。但走之前,得把东西还我。”
“什么?”邀月下意识摸向怀中的《移花接木》秘籍。
下一秒,汪瑾轩的唇再次落了下来。
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带着几分霸道与急切。
邀月先是一僵,继而双手抵在他胸前,想要推开,却渐渐没了力气。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良久,汪瑾轩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气息交织。
“这才是该还的。”他哑着嗓子说。
邀月狠狠瞪了他一眼,却在他眼底看到了从未有过的认真与深情。
她突然想起移花宫的规矩,想起自己背负的使命,心又冷了下来:“汪瑾轩,我是移花宫大宫主,注定与你……”
“注定怎样?”汪瑾轩打断她,“注定相忘于江湖?邀月,你我皆是江湖人,何必被这些规矩束缚?”
邀月怔怔地看着他,心底那道冰封已久的防线,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她突然想起师父对自己说的一句话:“情之一字,伤人伤己,却又让人甘之如饴。”
或许,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陷进了这张名为“情”的网,再也无法自拔。
“汪瑾轩,……”邀月还要嘴硬。
但是汪瑾轩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好啦,走之前别这么杀气腾腾的了。”
窗外,夜色渐深,蝉鸣依旧。
“那个朋友,您伉俪情深,我们懂,”角落里传来一阵哄笑,身着靛蓝短打的青年晃着酒葫芦站起身,歪斜的步子带翻了脚边的矮凳,“但是你们能不能回家腻歪?这是酒楼!!!能不能理解一下我们单身狗的心情?”
满堂哗然中,邀月周身的雪松香陡然凝作寒意。
她袖中银针尚未出鞘,掌心已腾起幽蓝真气,青玉镯随着挥掌的动作撞出清响。
那青年瞳孔骤缩,只觉一股磅礴气浪扑面而来,但是青年也同时出掌抵挡。
桌案上的酒盏被震得跳起三寸高,酒水泼洒在他前襟,洇出大片深色。
“真霸道,这酒楼怕不是你们家开的!”青年涨红着脸,刚拔出随身长剑,一道寒光突然抵住他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