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妩媚带着哭得眼睛红肿的许君君出来时,门外早已没了霍祁明身影。
连那把男人带来的墨伞也没了踪迹。
许君君双眼肿烫生疼,发现自家闺蜜脚步停下,揉着眼哑声发问:
“袅袅,你停下做什么?
是有人来吗?”
目光在院中扫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的姜妩媚扶着许君君再次迈步:
“没有人,只是看雨势小些没有。
石板湿滑,你迈步时稳当些,当心脚下。”
就这样吧,霍祁明就算出现,也改变不了他跟君君已经错过的事实。
何必,自找痛苦。
麒麟卫跟亲卫目不斜视跟在两人身后,消失在这座禅院中。
只是离开前,君霄辰派来的亲卫往禅院东南角扫了一眼。
等一群人随着两名女子浩浩荡荡离开,隐在暗处的人影才再次浮现。
秋雨寒入骨髓,男人一身衣袍被雨丝浸润尽数打湿,高束的墨发也不住往下滴水,但他仿似浑然未觉,一双眼紧盯着人群前方那道娇艳人影。
隔着雨幕,看清那人通红的眼,紧抿的红唇,以及大哭后惨白面色,霍祁明心脏,狠狠刺痛了下。
她此刻跟记忆中泼辣活泼的影子大相径庭,是霍祁明不愿看见的画面。
可他再不愿,也没有任何立场说些什么。
未来的所有日子,他们真正形同陌路。
人声远去,鲜艳消失。
霍祁明双眼再次归寂平静,僵硬提步迈入房间,留下一路蜿蜒水痕。
许君君情绪不好,从护国寺下来,姜妩媚打算亲自将她送回府邸再回宫。
可没想到,马车刚离开护国寺,两人就在山脚遇见来接许君君的君霄辰。
知道许君君这会儿需要君霄辰,姜妩媚也没扭捏,直接让许君君坐上君霄辰带来的那辆马车,自己带着麒麟卫回宫。
待姜妩媚马车离开,君霄辰踏入车中,揽住神色恹恹的许君君,拧眉发问: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刚才许君君上马车的功夫,就有亲卫跟君霄辰悄声禀告今日一切。
君霄辰挥手让人退下,一进马车看见许君君此刻被霜打的可怜样儿,什么都不想问了。
许君君闻着男人身上熟悉的龙涎香,痛得一跳一跳的太阳穴舒缓三分。
但她依旧有气无力,顺势靠在君霄辰胸膛上,声音沙哑的抱怨:
“浑身都不舒服。
什么护国寺,狗屁了尘大师。
什么都不知道,还诅咒袅袅小崽子有血光之灾。
还有,霍老夫人那往生牌也是,刻得那般简单,一点都不够隆重。
等哪天,我重新去寻一块木料,好好为老夫人雕刻一座牌位。
今天这个天气也不好,湿绵绵的,又冷又闷,烦得我想吐。”
许君君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没发现自己在君霄辰日以继夜的纵容下,已恢复成孩子心性。
只要不高兴,就无所顾忌的跟君霄辰吐槽。
她知道,君霄辰有的是办法逗她开心。
真正在意她的人,从不让她每一句话落空。
果然,许君君话刚落,君霄辰长指就搭上她太阳穴,按照她以前教过的手法轻轻替她按压。
男人指腹力道适中,头痛减轻,许君君面色肉眼可见红润起来,忽略那双哭红的眼,许君君脸色几近恢复正常。
马车隔绝一切风雨,君霄辰逐句回应刚才许君君的问题:
“我明日就让人去寻上好紫檀,等寻回来,就陪你重新为霍老夫人刻牌位。
至于血光之灾,你更不用担心。
你那位好友马上就要成为大圣皇后,大圣皇帝跟皇后俱在,大圣唯一那位皇子,更不可能出事。
君儿,相较旁人,我更希望你照顾好自己。
在我心中,没有任何人和事,能越过你分毫。
你不是想云游四海吗?
我都安排好了,等大圣封后大典一结束,我就陪你四处走走,等你什么时候玩开心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天启。”
君霄辰最后一句就像一颗炸弹,瞬间将许君君脑子炸了个清醒。
从君霄辰胸膛上抬头,许君君瞠目结舌的望着他,一时不辨真假。
“君霄辰,你在逗我吗?
天启那么多事,你怎会有时间陪我游览山水?
你怕不是想将我从京城哄走,等上了路再陪你回天启?”
不是许君君以小人心度君子腹,实在是君霄辰说的这话太过天方夜谭。
他们夫妻从天启出发前两三日,君霄辰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怎么可能来一趟大圣,事情还越来越少。
这男人,八成把她当孩子哄了。
许君君盯着君霄辰,肚子没来由的聚起一团火气,冷哼一声,从他怀中坐起,拉开两人距离,冷冷道: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们才成亲多久,你就开始给我画饼,要再过段时间,岂不是要骗着我去跳崖了!
君霄辰,没想到你是个心眼比菠萝都多的男人,我真是错看你了!”
许君君越说越来劲儿,眉梢上扬,眼底染着明艳浓烈的委屈,抿着嘴唇的凶悍小模样,真是一路撞进君霄辰心坎儿里。
听着她乱七八糟的指控,君霄辰哭笑不得去抱人,无视某人假模假样挣扎,将人拢进怀中后,才笑着解释:
“我真没骗你。
你若不信,等会回府问卫东。
天启内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这一趟,最长我可以半年不回天启。”
许君君心念一动,挣扎的力道都小了下来。
耳垂被男人轻轻吻了下,许君君缩着脖子躲开,回头瞪着男人恶狠狠警告:
“君霄辰,你要是敢骗我你就惨了。”
君霄辰琥珀色眼眸坠着异色星海,倒映许君君明亮双眸,唇角笑意加深:
“我若是骗你,就随夫人处置。”
在许君君惊讶眸光中,君霄辰侧头印上那双柔软唇瓣,汲取眼前人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