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汐弯了唇角,点点头道:“当然可以。”
听她答应的如此痛快,墨锦川心中暗道不好。
赶在她开口下逐客令之前,他果断道:“其实也没什么,那梁国公主言语粗鄙,动辄便要强抢民男。
无论品性还是样貌,都不如汐儿的一根头发丝。”
暗一点头如捣蒜,“姑娘是属下见过最美的女子!”
墨锦川脸一沉,“滚出去。”
暗一应了声赶忙朝外走。
他深知,慢一步便走不掉了。
对上那双带着恼意的双眸,宋言汐好笑问:“我都还没说话,王爷急什么?”
意识到此举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墨锦川板了脸道:“滚回来。”
暗一脚步一僵,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
瞧见他那紧张到恨不得缩成一团的模样,宋言汐轻笑,“我们两个说话,王爷扯别人做什么?”
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墨锦川脸上多了无奈的笑。
他道:“暗一心眼直,你就别逗他了。”
宋言汐摇摇头,一本正经道:“我可没逗他。”
她想逗的,另有人在。
对上她带着促狭笑意的双眼,墨锦川轻咳一声道:“先下去吧。”
暗一没说话,默默看了眼宋言汐。
他是走,还是不走?
宋言汐忍着笑问:“暗统领莫非还有话要说?”
一听这话,暗一赶忙脚底抹油开溜。
剩下的,就不是他应该听的了。
见他一副耗子见了猫的模样,宋言汐不由挑眉,“他们一个个怎么如此害怕王爷,难不成王爷会吃人?”
墨锦川敛了笑,神情凝重道:“不瞒汐儿,从前被困山中之时确实吃过。”
这下,轮到宋言汐笑不出来了。
她从前只听外祖父说过,在外行军之时若不慎落入被困境地,短则数日长则数月情况很是艰辛。
待到身上带的干粮吃完了,便就地打猎挖野菜用以果腹。
害怕暴露行踪不敢生火,茹毛饮血之事也是常有。
用他老人家的话说,有东西能用来填饱肚子已经是上天恩赐,哪还管什么生熟味道。
可吃人一事,她却是闻所未闻。
便是那些奇怪杂书之上,也嫌少有此类记载。
见宋言汐眉头紧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墨锦川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小傻子,竟还真信了。
对上他的笑眼,宋言汐眉头皱的更紧,“你耍我?”
墨锦川笑得坦荡,“礼尚往来。”
宋言汐:“……”
哪位先生教他这个词这么用的?
似是猜中了她的心思,墨锦川掸了掸衣袖幽幽道:“我儿时随着大哥拜谢太傅为师,后又得机缘被言将军赏识,传授过我几月武艺。
算起来,言老爷子也曾指点过我几招,令我受益匪浅。”
照这么说,个个都算得上是他半个师父,且个个都是她说不得的存在。
自家人不必说,谢太傅虽已辞官,在朝中的声望却始终未减。
正如他带过最好的学生一样,这么多年,就连言官也只挑出一个朝堂之上衣冠不整的错处来。
她一个晚辈,怎好指摘?
他这番话,分明就是吃准了她无话可驳。
宋言汐扯出一抹笑,意味深长道:“难怪都说王爷心思城府极深,寻常人玩不过。”
墨锦川顿时正经起来,拧眉问:“听谁胡说八道?”
他想到什么,黑了脸道:“三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眼。”
宋言汐:“倒也不是……”
没等她将话说完,墨锦川已然站起身,沉声道:“时候不早,汐儿早些歇息。”
宋言汐拧眉,“王爷这是要做什么去?”
墨锦川:“去找三哥手谈两局。”
*
“姑娘?”看着坐在窗边怔怔出神的宋言汐,竹枝满眼担忧。
自从神医谷的书信送到,她家姑娘便一动不动的坐着,脸色也算不上好看。
要不是怕惹她生气,她真想抢过书信,看看上头究竟都写了什么。
看信封上头所写的落款,这封信是皇甫神医亲笔,应该不是他出了事。
可除了皇甫神医,神医谷中还有谁,能让她家姑娘如此牵肠挂肚?
竹枝正想着,忽听宋言汐问:“竹枝,咱们上次见到影师叔,是什么时候来着?”
“姑娘,那可有些年头了。”
回忆着在神医谷中的往昔,竹枝掰着手指道:“姑娘出师的头一年,在外云游的影神医回神医谷给您过生辰,还送了一块水头上好的玉佩给您做生辰礼。”
这些,宋言汐自然都记得。
她不记得的是,影师叔究竟是哪一年,开始与他们逐渐疏远。
师父他老人家在信上说,神医谷中并未有人在外收庄诗涵为徒,可蒋尽忠中毒而死的症状,确实是神医谷中人的手笔。
而研制出这种毒药之人,她再熟悉不过。
且她在信中所描绘庄诗涵的性格,最是对影师叔的胃口。
两人若是认识,收其为徒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不正常的是,他在谷中并未收到影师叔传回告知的消息,且在此之前也不曾收到过她的书信。
为此,他老人家很是伤心了一阵,以为自家乖徒弟成了婚之后便要同他这个老头子划清干系。
信件的最后,他写道:“汐汐乖徒,待十日后为师可解百毒的丸药制成,便同你外祖父外祖母前往京中与你汇合。”
小老头一把年纪,腿脚又不很好,如今却要为了她这个不孝徒弟不远千里来京。
她当真是……
竹枝惊讶道:“姑娘,这后头还有字呢?”
宋言汐翻过信纸一看,就见上头写道:“臭丫头,有人在外头败坏谷中名声你也不说管管,还好老夫千里迢迢去清理门户。
记得喊老夫的徒女婿多备几坛好酒,少了老夫可不依。”
“这老头。”宋言汐忍不住轻笑,看向竹枝道:“得空将西边的院子收拾出来,里头有一块儿地,正好拿来给师父种药材。”
“皇甫神医要来京城?”
宋言汐点点头,估摸着时间道:“师父和外祖父他们骑不了马,脚程会慢一些,估摸着怎么也要到下月中旬才能抵京。”
只是该准备的东西,却也得提前准备着,总不好等临到头了才着急。
要是让师父知道,定会念叨她下了山便同他不亲近了。
竹枝忙不迭点头,高兴道:“皇甫神医平日最疼姑娘,有他作为娘家人为姑娘送嫁,非得让那些说酸话的人气歪嘴不可。”
宋言汐好笑问:“都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