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娅姐姐是在担心我被欺负吧？’
‘我是在担心这孩子被人欺负吗？’
两人心中同时涌起这样的念头，沉默在彼此间悄然蔓延，却也意外让原本焦灼的气氛缓和下来。
董诺不想怒，但也不知如何继续言。
于是她急中生智，决定换个话题：“廉价、吗…可是，我觉得阿娅姐姐白天给我讲的传说很有意思啊。”
“虽然很喜欢过节时的热闹，但我怀疑过圣诞老人他真的存在吗，毕竟…我从来没在第二天早上收到过礼物。”
不如说，连相信的机会也未有过。
福利院的孩童没有“做梦”的特权，大人们也没闲工夫为他们“造梦”，现实会撕碎一切天真和童话。
“他们说，这是我们命中注定的、神明对坏小孩仁慈的惩罚，我们生来便要赎罪的。”
听啊，像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
“……阿娅姐姐，你觉得被抛弃的我算是坏小孩吗？”女孩将花环举起，面容被遮挡，色调不一的蓝色瞳眸断了对视的链接。
铃铛在因晃动轻盈作响，稍稍掩盖了她细碎的呜咽。
言语向来能刺痛人心。
不仅是被蒙骗的受害者，还有不经意便将之放于心尖上、会忍不住与之感同身受的人儿。
作为蒙哥马利的“养子”，亚瑟也曾经历过需要仰人鼻息、备受冷眼的岁月，他深知被命运捉弄、被他人评判的痛苦。
可若说他此刻只是感同身受，似乎又有些不够准确。
那些原本埋藏在心底的、未曾被触及的情感，似乎在这一刻悄然滋生，开始萌芽。
孩童纯粹的喜爱，因悲剧催生出保护欲的分支，情感的枝丫太过短小脆弱，远不及大人们复杂混浊。
因此，这份怜爱无关爱情。
……至少，目前如此。
▽
“诺诺，你别听他们胡说——”
“我不愿相信他们，但我想相信你！”女孩比对方更快打断道。
感受到后颈的力度渐松，藏匿于枝叶后的眼眸闪过狡黠，突然撤下花环缩减距离。
深浅不一的蓝独具各自光彩，它们再次于视线交融时接纳彼此，狭缝里的呼吸使朦胧弥漫。
“不管是神话传说，还是童话故事，这几天阿娅姐姐给我讲了好多好多，我能听出来，都是为我精心挑选的。”
“喜欢哦，非常喜欢～”
小少年瞳孔微微睁大。
他感受到对方轻抵着自己的额蹭了蹭，鼻尖的点点痒意也不由使呼吸一窒。
“……”一时不知作何回复，亚瑟只能抿唇沉默不语。
事实上，他耳廓的温度早已暴露，只是不自觉贴近彼此的二人无暇顾及罢了。
——才怪呢！女孩心中洋洋得意，在被压下头时，她顺势将双臂环了上去。
此时的一只手，正悄悄试探她家阿娅姐姐难得的“娇羞”。
……作为福利院的“孩子王”，还能和唐家那位小少爷玩在一起，她董诺自是有一点点独特的“生存之道”。
女孩笑得肆意，小狐狸一般。
“我已经提前收到今年的圣诞礼物啦——瑟唯娅，你于我而言，是从天而降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