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神国与新欧罗巴合众国国界线是一条大河,北域神国称之为蛟河,新欧罗巴合众国称之为鄂毕河。
大河绵延四千多公里,最终向北汇入北冰洋。
拂晓时分,大河显得格外静谧,河面弥漫着淡淡的雾气。
自上游携带而来的冰凌摩擦着、拥挤着流向下游。
一位村民在河边停下了马车,他全身上下都被厚重的毛皮包裹着,头戴熊皮大帽,只露出一双沧桑而浑浊的眼睛。
他站在河边观察了一会儿大河,丝丝白雾从围巾空隙里溢出。
所幸岸边冰冻并不算厚,只要用力敲击几下就能破冰取到河水。
这是村民们经常取水的地方,他并不愿意走更多的冤枉路。
在冰面敲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洞,村民从马车上取下两只木桶开始取水,取水过程中他时不时看向河对面,目光警惕。
如此三个来回,六桶水被盛满,村民收回目光,准备打道回府。
老马打着响鼻,刚走出两步,村民立即勒马急停。
就在前方不远处的雾气里,正站着一个人。
看衣着服饰,村民顿时蹙眉。
明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尽管疑惑,但他知晓新欧和大明是关系亲近的盟友。
村民还是靠了过去,目光带着审视。
靠近之后,他终于看清了更多细。
这位明人看着最多四十多岁,面容端正,面色温和,但一双眼睛却毫无波动,眉毛和头发都是白色的。
他的服饰上有繁复的线条和花纹,神秘、肃穆而庄重。
村民豁然想起来电视里报道过,这个明人似乎是大明的神职人员。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村民尽量保持着友善,问了一句。
见对方没有反应,才意识到对方可能听不懂自己的语言,又用蹩脚的大明官话问了一遍。
这一次,对方终于有了反应,他露出慈祥的笑容,道:
“我叫晏冲玄,我的挚友在附近走失了,我来这里寻找他!”
村民点点头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来新欧游玩的游客,见对方穿的单薄,他热情道:
“这位先生,不如跟我回村吧,我可以发动村民帮你寻找你的朋友,这里是边境,非常不安全!”
晏冲玄微微躬身,回复道:“多谢,那再好不过了!”
他上了马车,坐在车筐边缘,马车歪歪扭扭地驶入薄雾。
不远处是一座小村庄,炊烟袅袅,正是苏醒开启新一天的时候。
半晌之后,雾气不但没有消减,反而更浓了一些。
河岸边,那处村民取水的洞口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水下有阴影快速接近,眨眼间突破冰层探出一颗脑袋。
方绩恪谨慎地观察片刻,确定没有异常,方才从河里爬上岸。
寒风一吹,湿漉漉的衣服表面立即变硬。
方绩恪单手拧动衣服,另一条袖管空荡荡的,随风摇晃。
雾气是不错的掩护,方绩恪借着雾气遮掩沿着河边继续向南走去,他决定避开任何有人的地方。
最好能找到一处洞穴猫着,直到徒弟们到来。
衣物愈发坚硬,贴着肉,不断带走身体的温度。
方绩恪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现在这副与常人无异的身体必然遭不住,被冻死或者感染风寒而死是必然的事情。
不知走了多久,雾气散去,初升的太阳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继续向前,一片丛林出现在不远处。
灌木丛生,遍地枯叶。
除了针叶树丛还能维持着灰绿色,其他树丛都是光秃秃的。
方绩恪迅速判断出来那是一处原始丛林,他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走了进去,身形很快消失不见。
“啊!”
一声惨叫响彻山林,一具尸体自树上落下,砸在枯叶里。
自雾气里走出一袭高大的身影。
金生水瞥了一眼尸体,发现又是一名北域神国的神使。
参照甲子榜单,这名神使的实力相当于丙级异种。
这样的神使,金生水已经宰了9名,而与丁级异种相当的神使,他已经宰了23名。
搜寻过他们的记忆,金生水得知这群神使来自万岁山雪顶主峰,隶属于伪帝的亲卫军。
而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协助太岁神道掌教晏冲玄追杀大明靖厄大都护方绩恪。
不久前,蛟河东岸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参战者为晏冲玄和方绩恪,以及突然出手偷袭的北域神皇。
这一战波及范围极广,北域神国驻扎在蛟河东岸的一个戍边军团和三座边境城市被摧毁……死伤者无数。
最终方绩恪重伤败走,北域神皇旧伤复发,晏冲玄轻伤追杀!
金生水和陆粱接到师父的呼救,就立即赶了过来,归墟龙母被留在顺天坐镇。
杀了好多神使之后,金生水总算拼凑出了大致情况。
他万分焦急,但更令他难安的是,他与师父失去了联系。
那次相隔万里的呼救竟是师徒三人的最后一次联系。
远处传来动静。
金生水循声望去,见陆粱自雾气里走了出来。
二人面面相觑,都看出对方眼底的失望。
一无所获。
二人一路向西,很快来到蛟河边。
大河上的雾气已经散去,对面新欧的地界遥遥相望。
陆粱问:“师父会不会过河去了?”
金生水凝视着对岸,面色紧绷:
“新欧是大明盟国,必然比北伪安全,我要是师父也会选择过河!”
“小金,你说师父会不会……”
金生水断然否决:“不可能,就算他能力尽失,他也能在野外存活,别忘了他是锦衣卫出身。”
说到这里,金生水眉头蹙起:“我们必须赶在晏冲玄之前找到师父,否则……”
金生水话尽于此。
陆粱会意,却不敢去想他们败给时间的后果!
“走吧!”
金生水唤了一声,向前踏出一步,身形逐渐淡去!
陆粱紧随其后……
密林里。
喉咙处的燥意让方绩恪想要咳嗽,但他只能选择强压,不敢发出大动静。
方绩恪感到脸在发胀,摸了一下有些烫手。
他知道风寒已经找上了自己,必须尽快寻找一处避风处,最好能有条件生火。
如此又不知走了多久,一处破败的木屋映入眼帘。
方绩恪没有立即靠近,离了好远去观察,确定没有异常,方才缓缓靠近。
检查木屋周围的痕迹,没有发现陷阱和新鲜的足迹,方绩恪方才安心推门进入。
木屋不大,里面还算整洁,落了一层灰。
有一张一人宽的木床和一只简易壁炉,角落里零散地堆了一些劈好的木柴,还有几只空易拉罐。
方绩恪意识有些模糊,他没急着立即生火,用空易拉罐在木屋周围布置了几个简单的预警装置,方才回到木屋锁门。
这时候,他已经气喘吁吁,眼睛烧得通红。
颤颤巍巍升起火,壁炉散发的热量让他稍微好受一些。
将衣服脱下,架在壁炉附近烘烤,方绩恪终于支撑不住了,眩晕仿佛海啸一般一波又一波冲击他的意识。
靠着木墙,方绩恪眼皮越来越重,再三挣扎,还是紧紧闭合。
密林之外。
一众魁梧的汉子从马车上下来,皆是兽皮加身,人人持枪,向密林内探去。
只是他们目光呆滞,眼底有金芒浮现。
带头的正是河边取水的村民。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辆军用卡车,从车上下来一队新欧士兵。
领头的少尉瞄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马车并没有在意,他朝着士兵们吼道:
“对岸发生超能力者大战,军部要求加强边境巡逻,我们被分得这片丛林。”
“兔崽子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现在,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