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袁斌就后悔了。
此时的他实在没有勇气讲出这个已经被关一鸣猜到的事实。
刘思彤则偷偷把脸转到别处,生怕被关一鸣看到自己写满悲伤的脸。
“一鸣,这件事有点复杂...”
关一鸣盯着袁斌的眼睛说道:“妈妈很爱我,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来看我,不会这么长时间不理我。”
关一鸣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带着渴望。
他虽然问出了这句特别残忍的话,可心里却还抱着一丝的期望,期望自己想错了。
袁斌最后还是鼓足勇气,决定和自己的孩子讲出这个残忍的事实。
但他说的非常委婉:“一鸣,妈妈只是暂时去了另一个世界,换了一种方式陪伴你。”
“那就是死了。”
关一鸣说得斩钉截铁:“我在书上看到过,根本没有另一个世界,一个人如果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
关一鸣平静的说出这些话,在袁斌和刘思彤听来,却异常的残忍。
袁斌叹了口气,对关一鸣说:“一鸣,你如果觉得难过,就哭出来吧。”
一旁的刘思彤已经流出了眼泪。
关一鸣不再说话,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眼睛盯着窗户的位置,目光有些呆滞。
袁斌把手轻轻地搭在关一鸣的肩膀上,对他说道:“一鸣,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告诉你。其实我才是你真正的父亲。”
关一鸣听了以后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刘思彤这时也轻轻抓起关一鸣的手说:“一鸣,我以后就是你的妈妈,我会完全把你当做是自己的孩子。”
不管这两人说什么,关一鸣都一言不发,就是这样默默的盯着窗户的位置,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
袁斌只能给刘思彤递了个眼色,示意两人暂时先离开,让关一鸣一个人缓一缓。
关一鸣一整个晚上都一声不吭,也没吃晚饭,不管袁斌和刘思彤和他说什么,他都不回应。
到了睡觉的时间,刘思彤把他暂时安置在二楼的卧室。
袁斌看着关一鸣躺到床上,关上房间的灯,然后退出了卧室。
卧室门的上半部分,有一块是半透明的。
袁斌正要下到一楼的时候,发现卧室的灯又被打开了。
此时的他并没有多想,以为关一鸣是因为怕黑,所以才不敢关灯。
然而他刚下到一楼,就接到了袁母打来的电话。
袁母先是关心关一鸣有没有睡觉,接着又说出了一件让袁斌感到奇怪的事:“我孙子睡觉的时候,你们给他开个灯。”
袁斌随口问道:“他是怕黑么?”
袁母却说不是,随后给出了解释。
“他每次睡觉的时候,都要求开灯,有一次我也觉得奇怪,就问他是不是害怕?你猜这孩子怎么说?”
袁斌有些好奇地问:“怎么说的?”
“他说有一次听自己的妈妈讲,他刚学会说话那会儿,晚上睡觉时,他妈妈只要一把灯关上,他立刻就会嚷着要把灯打开,因为关上灯,他就看不到妈妈了,所以他睡觉的时候,只要灯还开着,他就觉得自己的妈妈还在身边陪着他。”
说到这,袁母叹了口气,继续道:“斌子,我孙子真是可怜,我实在不敢想,他如果知道自己的妈妈已经不在了,会怎么样...”
此时的袁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用力咬住自己的手指,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斌子,你在听么?”
袁斌十分辛苦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说道:“听着呢,妈,时候也不早了,您也早点睡。”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袁斌发现刘思彤不在房间。
隔了一会儿,刘思彤才进到卧室里,也问了为何关一鸣睡觉为何开灯的事。
袁斌听完苦苦一笑:“这个理由你还是不要听了,我怕你受不了。”
听他这么一说,刘思彤更加想知道了。
袁斌拗不过她,便讲了出来。
结果和他想的一样,刘思彤泪流满面。
她和袁斌说:“我愿意用心爱这个孩子,给他足够多的温暖和爱。”
袁斌知道刘思彤的真心,这或许是他这件事上唯一觉得欣慰的事儿。
刘思彤随后也对袁斌说,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她想让关一鸣一直住在她这儿,她会在附近给关一鸣找个幼儿园上。
“幼儿园倒是其次,我这边的小学也比那边的好。就住我这里吧。”
袁斌其实还是心有芥蒂,关一鸣再怎么说,毕竟不是刘思彤的骨肉,时间长了,他怕刘思彤会有怨言。
但刘思彤坚持要这么做,袁斌最后也只能同意。
隔天早上,两人早早起床,一起做了早饭。
关一鸣醒来以后,袁斌去叫他吃早餐,但关一鸣一口没动。
袁斌担忧地说:“一鸣,你昨晚就没吃早饭,早上不能还不吃饭。”
不管他说什么,关一鸣就好像听不见一样,盯着眼前的饭碗发呆。
袁斌还想说点什么,刘思彤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什么。
当天上午,袁斌怀揣着心事回到了石桥政府。
他刚进到办公室,姚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市长,金马公司有个区长给你打电话,说要紧的事想和你简单聊一聊...”
袁斌几乎没怎么深入的思考,说道:“让他直接给我打过来吧。”
挂断电话,袁斌的脑子里想的仍然是关一鸣。
他感觉昨晚的事情对关一鸣的打击太大,这个孩子恐怕无法消化自己妈妈已经去世的事情。
他开口不说话,或许也是一种心理的防御机制。
袁斌很担心他的问题会越来越严重,正在为此犯愁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袁斌接起电话后,对面一个十分恭敬的声音说道:“袁市长,我是金马公司采矿二区的区长孔德君,不知道您今晚方不方便,我想和您见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