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静止数秒。
被她一句话炸得脑袋嗡了下的周妄野，勉强压下跳得飞快的心脏。
低哑着嗓音：“那以什么关系？”
他一字一顿，透着些许忐忑和不确定。
太突然了，他怕自己理解错意思。
“你想写上什么关系？”
许见溪眨了下眼，眸光潋滟。
周妄野心下一松，眼角眉梢染上笑意：
“什么关系都可以吗？”
许见溪被他脸上意有所指的笑弄得羞赧起来，推开他抬着自己下巴的手，身体往被子里一缩，侧身背对他：“随你。”
这种事，还要她说得那么直白吗？
不该是他自觉一点吗？
下一秒，身后男人贴了上来，双手双脚将她缠得紧紧的，呼吸拂在她耳边，痒痒的，接着便听见他含笑低喃：
“我懂了，姐姐要做我的一家之主。”
“不过这种事，下次姐姐还是把机会让给我吧，虽然我很喜欢你主动，但我还是希望别的女人都有的东西，你也能拥有，譬如……”
他蓦地扭头轻咳一声，低磁嗓音变得有些腼腆，
“等我策划好，跟你求婚。”
他想弄得盛大点，让所有人都知道。
那一刻，许见溪心跳如擂鼓，唇角不受控地上扬，故作淡定道：
“那你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过吧，睡觉，好困了。”
什么意思？
周妄野眸光一怔，没说过？是让他继续策划求婚吗？
那他户口还能先迁吗？
不会也要等求婚成功后才能迁吧。
万一她不急了怎么办？
靠，他犯什么傻啊，谁规定迁了户口就不能再求婚了。
他赶紧撑起上半身，低头去看女人。
浓密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呼吸平稳，似是已经睡着了。
他黑眸里闪过懊恼，算了，那番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再改口确实不够男人。
*
翌日下午两点二十五分，周妄野将许见溪送到傅氏大楼门口。
“我在外面等你，结束给我电话。”
“好。”
许见溪拎起公文包，刚想下车却被他拉住胳膊，扭头那一瞬，被他扣住后胸勺吻了个结实。
“下车吻，祝姐姐一切顺利。”
他稍微退开，深邃黑眸直勾勾看着她，蹭上她口红的唇笑得痞气，尤其是舌尖从染上她气息的下唇舔过时，脸上神情似还在回味。
那模样简直犹如一只魅惑女人心的男狐狸精。
许见溪脸颊滚烫，快速照了下镜子，擦掉唇边被晕开少许的口红后，瞪他一眼，立马下了车。
看着她下车跟助理汇合的窈窕背影，周妄野扬了扬唇，偏头看向前面车窗。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不远处，车边站着个熟人，视线一直看向他们车里。
他脚踩油门，库里南缓缓滑过去。
经过那道西装革履，假模假样的身影时，他降下车窗，上下打量那人：
“梁总，气色不错，我还以为你要在家缓好几天才能出来见人呢。”
带着痞气的嘲讽扑面而来，梁穆森仿佛又看到了那晚被这男人勒住脖子狼狈地在地上拖行，以及险些被他扔下楼时的恐惧。
是的，恐惧。
他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的滋味儿。
更是他无法摆脱掉的耻辱。
他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冰凉刺骨的眼死死盯着周妄野，克制不住的阴暗暴戾在身体里乱窜。
就是这个男人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
是他让许见溪变得不乖，脱离自己的掌控。
这个仇，他会加倍奉还的。
周妄野斜睨的眸光不闪不避，将他眼底的恨看得一清二楚，勾唇笑笑：
“不服气？想报仇？我随时奉陪，但你给我记住了，下次别他妈无耻地对女人下手，尤其还是对我的女人。”
祸不及女人。
他敢有什么动静，自己就能继续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他率先收回视线，油门一踩，车拐进地下停车场。
梁穆森指甲陷进肉里，指节都泛青了，待情绪压下去后，才大步走进傅氏。
参加此次傅氏集团康养项目竞标的，原本只有四家公司，都是行业内的佼佼者。
唯有梁家的金源集团是中途插进来的一匹黑马。
所以，许见溪跟梁穆森带着助理进来时，会议室的气氛十分微妙。
都是打过交道的老对手，表面的寒暄还是得保持的。
许见溪只当自己是个工具人，淡淡颔首后便不再出声，全由梁穆森去交际。
这次竞标是由傅氏一名副总主持，很快正式进入竞标议程。
金源是最后做介绍的，许见溪熟悉项目，自然是她上台讲解。
哪知讲解到一半时，会议室门被敲响，总裁助理高鑫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傅景仪走了进来。
众人均是一惊，纷纷站起身打招呼。
“坐吧，不用紧张，我只是过来旁听，了解下竞标情况，你们继续。”
傅景仪一身宽大白衬衫黑裤，微微抬了下手示意。
依然面具遮面，嗓音像被烟熏过，又沙又哑。
从众人身后经过时，隐隐一股中药味飘过，倒是印证了他身体虚弱的传闻。
高鑫推着他到主位，侧身面向正在台上讲解的许见溪。
许见溪在对上那副黑色金线暗纹面具下的幽眸时，心一抖。
原以为这傅景仪不会出现，梁穆森就不会跟他碰上。
而她根本没用订婚做交换的事，梁穆森暂时就不会知道了。
“许小姐，继续吧。”
傅景仪突然出声，沙哑嗓音让许见溪心一提，索性什么都不再想，专心做完介绍。
至于之后，随机应变吧。
接下来，偌大会议室只听见她抑扬顿挫，井井有条的悦耳嗓音。
梁穆森深沉眸子从她自信从容的脸上移向轮椅上的傅景仪。
那男人听得专注，看不到情绪，但可以肯定的是，目光一直凝在许见溪身上。
想到他的交换条件，梁穆森握着钢笔的手一紧，一股郁气憋在胸口。
为什么谁都可以，就自己不行。
许见溪最后一个话音落下时，心里舒了一口气，朝台下微微躬身，行了礼后下台。
一阵掌声响起，众人鼓掌，其他四家公司的代表面面相觑，心里不同程度忧心起来。
因为第一道鼓掌声是从傅景仪传出来。
“……各位的竞标资料都收到了，今天的竞标就到此结束，三天内我司会将中招结果公示，大家敬请留意。”
主持竞标的副总说完，便示意大家可以离开。
四家代表纷纷看了眼主位上的傅景仪，见他微低头，一只手臂随意搭轮椅扶手上轻点着，意兴阑珊的姿态。
原本还想鼓起勇气搭话的，都放弃了。
许见溪想跟在他们身后一同离开，却被梁穆森扫过来的眼神制止。
“来都来了，不跟傅总打声招呼，太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