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行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见章鸿远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也明白可能是刚才出了什么事。
转过头去看孔昭意,却没得到一个眼神。
有些狼狈地爬起来,宋璟行还想如往常一般,自来熟地坐下讨茶水喝。
但他屁股刚挨在椅子上,就被孔昭意的问话吓得差点跳起来。
“宋璟行,你胆子倒是挺大啊,不仅想弑父,还想不脏自己的手,拿我当刀用。”
孔昭意并不想从世俗的道德观念上审判宋璟行,她自己都是个亲手弑父的人。
只不过,她可不喜欢被人利用。
所以她也只是坐在这问一句,而不是把宋璟行倒吊起来一边用刀子在他身上开几个洞,一边问出这些问题。
但这话落在宋璟行的耳朵里,就几乎和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没什么区别了。
他立马不安地站起来。
可想到这野山是孔昭意的地盘,就算是想跑都难,于是他深呼了一口气,又坐了回去。
“也不是拿你当刀,这……这事我提前也确实不知道,老头子一个人的主意,背着我干的。”
“不过,他作死,你要怎么样,我绝不拦着你。”
“当然了……我也……我也拦不住你。”
这会儿的宋璟行并没有在长生的精神异能控制之下,难保他不会耍什么花招。
孔昭意盯着宋璟行的眼睛,但却没看到一丝异样情绪,倒是看见了点祈求。
倒了杯茶水推过去,孔昭意看了一眼坐在一边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的章鸿远。
接收到孔昭意的眼神,章鸿远立刻起身想找个理由告辞,但在他开口前,孔昭意就叫来了长生。
“章部长,昨天那些救回来的老人小孩和跟着魏暄的其他守卫队员都还留在山上。”
“我打算让他们先简单清理一下之后要作为种植田的地方。”
“不如章部长先去安排一下?”
章鸿远欣然应下,于是,就跟着长生走了。
“行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说点实话,不然你今天哪都去不了。”
孔昭意拉起空间屏障,将二人包裹起来,以免谈话的声音传出去。
宋璟行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深深叹了口气。
“原本我也不想的,他毕竟是我亲生父亲,这些年也是大力扶持我。”
“可是他太固执了。”
“他看不起姑姑,一直觉得是姑姑抢走了属于他的前途。所以之前即便姑姑告诉他无数次,抓紧赶去京市,他都不肯。”
“京市基地的管理者之间,早就传出了陨石会带来巨大变革的消息。”
“原本按照爷爷的意思,宋家嫡支都应该转移到京市基地去。”
“即便是不参与基地的管理,在京市基地终归是要比在地方基地更安稳的。”
“但我父亲不肯,每次劝他,他都会大发雷霆,说我是软骨头,上赶着去巴结女人。”
孔昭意挑了挑眉,这宋副基地长果然是个刚愎自用的人。
宋璟行伸手抓了抓头发,整个人都有些颓废。
“我真的不明白,就算我是巴结我姑姑又怎么了?”
“首先我们是血亲,姑姑待我如亲子。其次,她是京市基地的官员,手里掌握的人脉资源无数。”
“我就算是个废物,只想混吃等死也应该去京市基地吧?”
“但是老头子不同意。要不是我机灵,估计也要和戴灵珊一样,被自己亲爹关在家里饿肚子。”
听他提起戴灵珊,孔昭意倒觉得这两个人是有些像的。
不仅仅是家世、经历,性格上也有些相似。
孔昭意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所以,你才会推举戴灵珊?”
盯着鸡窝头的宋璟行摊了摊手,甚至还有些委屈似的。
“我也没辙啊,老头子不肯去京市,也不肯放权。”
“外人瞧着他是要培养我当继承人,推我去管基地物资。”
“但实际上他根本不肯放权,也不肯采纳我的任何意见。”
“就算是亲父子,也不能一直拿他儿子当提线木偶啊!”
说着,宋璟行激动起来,一拍大腿指着孔昭意。
“还说呢,之前为了让他答应跟你的合作,他还抽了我好几个大耳刮子。”
“天天说我是软骨头,靠女人吃饭。”
“哎,我也不知道这老封建做派跟谁学的,不论是爷爷还是叔叔伯伯,都没像他这么丧心病狂地看不得女人得势。”
“要我说,只要有能耐,能交好,是男是女又怎么了呢?”
宋璟行说的热闹,但孔昭意却发现他有些避重就轻。
“就为了这?你就起了弑父的心思?”
宋璟行身子一僵,随即将十指都插进发间,将原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揉得更乱。
像是纠结许久,他才决定说出实情。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从小我就知道我妈病着,后来去世了。”
“原本我以为是生了我才导致她身体不好的,小时候也一直特别恨自己。”
“但是后来我成年之后,我姑姑告诉我,我妈其实是心病。”
“她一点都不想嫁给我爸,她有心上人。我爸娶她也不是像跟外人说的有多喜欢我妈,只是看中了我妈的嫁妆。”
“娶了我妈之后,又悄咪咪地乱搞,还一直打压我妈的心上人。”
“后来,我妈心上人家里被整到破产,就跳海自杀了,尸首都没找到。”
“我妈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怀着我呢,激动之下就早产了,原本老头子都不打算救她。”
“是我姑姑赶过来,找了医生,硬逼着保下了我妈。”
“但是我妈自己不想活了,所以后来还是去世了。”
“其实我知道,我妈也不待见我,但是我没法怪她。对她来说,我的出生本就是个错误。”
“而且,是个害她没命的错误。”
“但归根结底,一切错误的开端不是我,是老头子。”
“如果他没那么小心眼,一切就都不会变成这样。”
“所以,我想除掉他。”
宋璟行激动地站起来,双手在身侧挥舞着。
“况且,如果再不除掉他,我只能和我妈一样,在他的脚下被吸干血。”
“他必须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