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昂看着打趣他的秦昇，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我倒是想请秦老板来饭店工作，可惜，我这里庙太小了。”
初闻秦昇时，对方还只是一个卖菌菇的山货郎。
这才三个月的时间，对方已经是能够和饭店老总平起平坐，甚至由于姜阜商的出现，成了饭店必不可缺的合作商。
张士昂从来没有小瞧过秦昇，却直到上次秦昇给饭店出了若干建议时才知道。
他对秦昇的能耐，还是了解得太少了。
“行了，你俩别客套了，这都火烧眉毛了，老张你不好意思说，我来说。”
经过叶昀的一番解释，秦昇终于明白他们遇到的怪事是什么事了。
今天姜氏饭店开业第一天。
可奇怪的是，大部分的酒菜都是从国营饭店里订的。
作为一家与国营饭店打擂台的私人饭店，匆匆开业不说，还在开业这天，把大半的饭店都交给竞争对手去做。
这不是相当于姜阜尚甘愿俯首当成一块垫脚石，利用开业之际，替国营饭店打响名声吗？
“姜氏饭店怎么这么早就开业了？”
秦昇知道这件事与他上辈子经历的有时差，连国营饭店重组入资的时间与比例，都有一些出入。
但姜阜尚才来大墉市没几天，还屡屡碰壁的情况下，竟敢贸然匆匆开业。
这可比开业当天，特意来国营饭店订饭菜更怪！
“小昇，姜氏饭店说是开业了，但实际上只是一楼大厅装修好了，特意选在今天开业，可能是提前听到了风声。”
“啥风声？”
秦昇好奇的看了一眼说半截话的叶昀。
叶昀看向了当事人张士昂。
张士昂无奈的笑道：“其实今天是签订股份转移的日子，从今天开始，国营饭店虽然名字不变，但最大的股东就是我了。”
最大有多大？
这种商业机密，秦昇当然不方便打听了。
但他明白了姜阜尚，特意找了个开业的借口，来国营饭店订菜的原因了。
“这件事说起来奇怪，只要猜透姜阜尚的心理活动就不奇怪了，他绝对不可能是在他开业的时候，给咱们饭店脸上增光，替咱们打响名声，所以，事情就往反方向来想。”
作为以前没有竞争对手，对商场斗争仅有理论知识，还没实际经验的张士昂，若有所思了片刻。
他刚要开口，叶昀便一拍大腿。
“老张，我就说过，那个姜富商绝对没憋好尿，他一定是想找咱们麻烦！”
张士昂通过秦昇的分析，已经确认了自己不是小人之心，但他还是很困惑。
“姜阜尚他想怎么找？他只是点菜外送，又不是来饭店吃饭。”
这才是重点！
话说到这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秦昇也没说破，而是耐心的等着两个被打了措手不及的老总，想清楚姜阜尚的目标。
毕竟他说来饭店当参谋，只是开一个玩笑，又不会真的前来就职。
而姜氏饭店只要开业了，暂时是不会倒闭的，这种明争暗斗多得是。
像独霸大墉多年，头一份也是唯一的国营饭店的管理人员们，也应该转变思想，接受自己的新身份。
多操心才能多赚钱。
“我懂了！”
张士昂率先反应过来。
“姜阜尚先从食材上下手，但没有取得效果，那么他接下来，一定会从服务方面下手！”
“服务？老张你不是说，他们点的饭菜只外送不堂食吗？”
“对，只外送不堂食，如果饭菜到了姜氏饭店，马上发现问题的话，必定会认为是我们国营饭店的原因！”
中间没有别人接过手，不堂食更不会接触到别人。
国营饭店连推脱的理由都没有。
可问题是。
“姜氏饭店好歹也是做正经营生的，他们要是真敢这么干的话，就算真的给咱们一记下马威，也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秦昇听到叶昀的分析，赞同地点点头，顺便提醒了一句。
“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自己动手，而是会让几个伪装成客人的长动手，这几个客人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并且事后，姜氏饭店还会与他们摘清关系。”
这种手段在以后屡见不鲜。
尤其是百花齐放的起步时代，由于鱼龙混杂，管理方面有短板。
虽然时代对于个人是相对公平的，但有眼光却没有实力的，想要借机赚得第一桶金。
也要掂量一下赚到手的钱，会不会被别人扒层皮，或是。
有钱赚但没机会花出去。
张士昂立即联想到了，最近大墉市地下市场的动荡，迟疑的问道：“秦老板，按照你对姜阜尚的了解，你觉得他真的会联合当地的地头蛇来闹事吗？”
别看张士昂颇有家资，能够入股国营饭店，并成为最大的股东。
但他在这方面，确实没有什么人脉。
倒是叶昀，认识胡家的人。
万一姜阜尚请来做事的人是胡家的人，连叶昀也不好出面。
“张总在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不是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了吗？”
自欺欺人是没有用的，这种事想躲也躲不过去。
除非愿意伏低做小，把最大的利益，全部让给姜氏饭店。
不论是跟姜阜尚结下了梁子，还是在供货方面有冲突，秦昇都不会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高深一笑，压低声音说道：“张总，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再说了，只要你们按照我之前的提议去做，有托找麻烦也不怕。”
“秦老板，你有几成把握？”
啊，这……
上辈子没有他的参与，张士昂和姜氏饭店打擂台，也没有被摁着打。
秦昇觉得他虽然没当上参谋，但张士昂和叶叔太依赖他的决策了。
就连叶昀也看不下去了，拍了拍张士昂的肩膀，强撑着咧嘴一乐。
“老张，小昇把话都挑明了，剩下的就是咱们饭店自己去应对的事了，小昇，你去点菜，咱们边吃边看那姜富商，到底想怎样！”
“张总的意思呢？”
秦昇可不会喧宾夺主。
假如张士昂还是心在戚戚焉，他倒是可以去姜氏饭店探探口风。
反正就凭姜阜尚那浅而易见的城府，一探就知道虚实。
只不过这样一来，张总往后在他面前的身份和地位，就要下降了。
毕竟光有钱没有能力撑场面，往后再谈生意，那张士昂也只有掏钱的份儿，没有什么话语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