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过他的话剧吗？”
沈佳把票放到桌面上，询问他：“为什么要去看？我那么忙。”
顾非用非常无奈的眼神看着沈佳：“你如果没去看过，就不要说他演的话剧无聊，我觉得并不无聊。”
至少在在欣赏那个话剧的时候，他的情绪会被文成高带动。
“你……”
劝告的话到了嘴边，他又想起自己劝沈佳放过文成高，可能会适得其反。
他闭上了嘴，走向厨房：“你想吃什么？”
沈佳跟上他的脚步：“你要说的只是这些？”
她不想听顾非对文成高的话剧的看法，她想听到的是他的质问。
他对她疑似出轨的愤怒。
但是她没有得到她想要的。
顾非对她疑似出轨这件事无所谓。
“你想说什么？”
顾非打开冰箱的门，看着食材想到了好几道沈佳爱吃的菜。
沈佳合上了冰箱门，她靠在冰箱上直视着顾非，情真意切的解释。
“那条新闻说的不是真的，我并没有和他一起回公寓，而是他也住在那栋公寓里。”
顾非点头：“知道了。”
他面上相信，实则不信。
照片可以解释成狗仔借位拍得暧昧。
那沈佳让新闻全部消失又如何解释呢？
文成高软封杀又如何解释呢？
如果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沈佳没必要做这些不是吗？
“你今晚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要是有我就出去买菜。”
沈佳看着顾非漠不关心的样子，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上气来。
她看了顾非半晌，转身离开厨房：“你不用准备了，我今晚有应酬。”
其实没有应酬，只是不想和顾非呆着。
她知道继续待下去，俩人只会吵架。
以他们目前的感情状态，不宜吵架。
钻石追着沈佳离开，在玄关被合上的门阻拦，它扒拉着门，低声叫唤想让沈佳听见带它离开。
可沈佳没听见，就算听见也不会带它走。
顾非上前给了它一块牛肉干，它注意力立刻被牛肉干吸引。
“她只是闲暇时间逗逗你而已，不是真的喜欢你。”
钻石听不懂，叼着牛肉干看着他。
顾非揉了揉它的头，走向厨房。
他原本想准备晚饭的，可是想到晚饭又要一个人吃，就没了做饭的念头。
想着点外卖，但坐到十点多也不觉得饿，也就算了。
他像是上一段婚姻里的大多数时候一样，混过了一天。
几天之后，顾非正在和钱姨整理买回来的酸梅。
沈佳喜欢吃，钱姨就备了一些。
“先生，太太最近情绪低落，是不是你们又吵架了？”
顾非回想这几天，沈佳的心情的确不好，早出晚归，就算回来得早，也是一头扎进书房，忙到深夜。
最近沈氏很忙吗？
“可能是忙工作吧！”
他装好梅子，突然想起来：“钱姨你是打算下周请两天假是吗？周几呢？”
他打开日历软件，想记录钱姨请假的时间。
在看见下周五的日期上标红，写着奶奶忌日时，顾非明白了沈佳这段时间低落的原因。
原来又过了一年，奶奶的忌日又来了。
他记下钱姨请假的日子，转头去准备忌日需要的东西。
白花，纸钱，贡品。
都订购完了之后才想起来，今年和往年都不一样，沈父沈母都回来了。
那往年的两个人扫墓是否会变成四个人扫墓？
他趁着沈佳在家时询问了这件事。
沈佳视线从未从电脑上移开：“我会处理，你不用操心。”
顾非看着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在正常的处理工作。
可是颤抖的指尖，和一直盯着电脑不看他的样子，告诉他，她在伤心。
往年都是这样，一旦快到了忌日，她就会特别的忙碌。
那不是真的忙碌，而是在找事情做，怕停下来就会想到多年前，一个慈祥温和的老太太离世了。
顾非用玉米须甜水换掉了沈佳的咖啡杯：“你注意身体，早点休息。”
再次回到沈佳身边，他很少做这种真正关心沈佳的事情。
他不敢再表现出任何的爱意，怕这些爱意会成为沈佳伤害他的利刃，也会成为困住他的锁链。
但今天不一样。
沈佳在悲伤，他很难视而不见。
所以他放任了自己一下。
沈佳看完邮件，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下意识拿过杯子想喝一口，但杯子入口喝到的不是咖啡，而是甜水。
她垂眼，上千的马克杯里装着淡黄的甜水，散发着玉米的清香。
这是奶奶的味道。
她在世时玉米须都舍不得扔，拿来熬煮加冰糖，就是沈佳的饮料。
沈佳的视野逐渐模糊，关于奶奶的记忆在脑海里涌现。
她眨了眨眼，眼泪滚落砸在手背上。
温热的触感灼烫着她的心。
“我好想你，奶奶。”
她趴在桌上哭了很久，顾非在门外听了很久。
直到哭声停止，他才离开书房门口。
每年都会这样，只要哭出来了，沈佳会好受很多。
忌日那天，乌云齐聚，朝着他们压来。
车外气压低，车内也是。
前往墓园的路上，沈佳很沉默，握着顾非的手的力道让他吃痛。
但他没说什么，时刻注意沈佳的状态。
他们抵达墓园时，沈父沈母已经到了。
不只是他们到了，还有一些身形强壮的保安，正站在他们不远处，时刻紧盯着他们。
沈父的背没有上次见那么直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看见沈佳时，他的脊背弯了弯。
他双眼含泪，跪在墓碑面前，大喊一声：“妈！”
这一声惊起了鸟。
鸟飞起的那一刻，雨珠急急下落，像是洗刷着什么脏东西一样，不到半分钟就打湿了地面。
顾非打开伞，帮沈佳挡住风雨。
沈母也是这样做的，可是沈父却推开了伞，说：“别挡，这场雨是妈的眼泪，她在激动我们母子重逢。”
说完他瞥了沈佳一眼。
对上沈佳的视线之后立刻离开，拉着沈母一起跪下。
沈母内心不愿，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悲痛的模样。
墓园是阶梯式的，大雨倾盆，雨水顺着阶梯往下流，汇聚成小溪流，好巧不巧，正好从他们跪着的地方往下落。
沈母往一边移了移，避过水流。
她下意识抬眼看向沈佳，对上那双比雨水都冷的眼眸，她立刻低头酝酿哭意。
可怎么酝酿都酝酿不出来。
她实在是太讨厌那个老太婆了，连同她养出来的女儿也一起厌恶。
酝酿哭意半天，非但没酝酿出来，还越想越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