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门的官兵问他是谁,来临安城做什么。若是外地人,就拿出官碟通文。
顾行之开口:“我是大夫……”
话音未落,官兵们双眼发亮,推攘着就将他塞进了马车,扬声道:“又来了个大夫,快,送进宫里!”
顾行之一头雾水,再看马车里另几个打扮得差不多的人,询问起来:“你们也是大夫?”
他们点了点头,一脸的谨慎。
“宫里发生什么了?他们为啥要让我们去?”
其中一个瞥他一眼:“你还不知道吧?宫里有个小娃生了怪病,皇上张榜寻良医去瞧病。”
另一个补充道:“是啊,说是治好了,赏黄金百两呢,所以我们都去试试。”
“小娃?”顾行之警惕起来,“哪个小娃?”
他们摇头不知:“反正不是皇上的子嗣,咱们皇上才刚刚立后,可能是什么亲戚的吧……”
顾行之头皮发麻,哪里是什么亲戚的,分明就是木槿。
这一路回来,他只觉得孟云冉是太过紧张导致,实是不忍拂她才回来。可谁能想,木槿竟是真的生了病。
想到孟云冉说的那些噩梦里的场景,他开始后怕。
也幸亏来了,要不然小木槿万一真有个啥,他肠子也得悔青。这可是迟兄的孩子,也等于是他的侄女呢。
马车摇摇晃晃但速度不慢,很快就将这车子大夫送到了宫门外。
早有公公等在了那里,询问一番后就将他们带了进去……去的地方是宫里一处较为偏僻的殿。
顾行之透过帷帽的纱,一眼就看见了满脸焦灼的冯嬷嬷。
她站在门口招呼:“都进来吧,快些。”
顾行之跟随人群进了殿内,一眼就瞧见了被抱在奶娘怀中的小娃。她闭目睡着,似乎瞧不见异样。
但仔细看脸色却泛着暗色,嘴唇也发乌,就像是……中毒的症状。
这与孟云冉梦里的场景差不多。
身旁这几个大夫一拥而上,抢先要为木槿诊脉,可他们争执了一番,争先恐后把了脉后,都面露难色。
“瞧着气脉虚浮,可是内腑又不像有什么病症……”
“心脉有些不足,其余的……倒也看不出。”
“莫不是得了风寒?要不等小主子醒了再来看看?”
顾行之听得这些人七嘴八舌的,没一个说在点子上,冷笑一身走上前,亲自诊起脉来……
不到半岁的小娃,脉象本就虚虚浮浮看不清晰,所以要诊断病情,得配合着舌诊与体诊共同进行。
所以顾行之把过脉后,又查看了木槿的舌苔,又细细看了看她的手腕各处。
这孩子脉象细微而涩,面色晦暗,诸症不易而有日渐虚弱之兆。像是延绵数日缓缓而至的毒素。
这种毒他自然治得,可是……毒从何处来?这么小的小娃,与外界接触少之又少。若是不找出毒源,不查出幕后的人,就算治了,日后也会再犯。
所以他沉思一番:“这病我能治,但请冯嬷嬷屏退左右。”
冯嬷嬷一听他的声音,眼睛瞪得老大……这是顾神医的声音她能听不出吗?可是顾神医可是在突厥啊,怎么会突然回来?
难道自家小姐遭遇了什么?
冯嬷嬷激动起来,马上对宫女说:“将这些大夫带下去的,包了银子请他们喝盏茶再走吧。”
等到人一走,冯嬷嬷急急走过去:“顾神医,竟然是你!二小姐如何了?她可好?”
顾行之安慰道:“她挺好的,安然无事,你们放心……她只是梦见木槿生病了,所以让我急急回来,小木槿到底怎么回事?”
冯嬷嬷面露忧色:“也不知道怎么了,半个月前,小小姐就总是昏睡不醒,然后脸色越来越差,每天强行喂着奶进去,也总是吐。宫里御医看过无用。”
冯嬷嬷说她实在没办法,央了慈敬太妃去求了皇上,皇上这才下令贴榜招民间大夫入内为小小姐治病。
“可寻了好多大夫都没看好。可真是急死人了!顾神医,你有法子是不是?”
顾行之点了点头:“小木槿这是中毒了。”
“中、中毒?”冯嬷嬷吓了一跳,“怎么会中毒呢?我们待在殿中,除了去花园转转几乎不出门,除了慈敬太妃,也没与别的宫里打过交道。小木槿更是由我亲自照料,我寸步不离身的。”
“是啊,所以此事蹊跷,暂时不要对外提之,我先给小木槿开了汤药,再好好查查你们这殿里再说。”
顾行之让她千万不要声张,对外就称请来的大夫都无用,继续按之前的做。
也不要对外界提及他回来了,免得打草惊蛇。
顾行之开的汤药都是之前大夫开过的一些……这样,不必出宫就能捡出有用的药材。
其实万毒皆有解法,只要不是特别奇葩的毒素,左右就是一个药材的组合。
木槿中的这种毒就是最普通的一种,这种毒是一种植物的汁液,服用后毒从血液而起,慢慢侵蚀心脉,好在木槿此时发现尚早,还有法子。
顾行之开的药汤一煎下去,冯嬷嬷就悄悄端去屋里,拿了小勺子一点一点喂给小小姐了。
这边顾行之也没闲着,拿着试毒针一点一点查看屋中、厨房和小库房。
但奇怪得很,这些东西都正常得很,并未发现毒素。
两天后,服了汤药的木槿并未见多少好转,这让顾行之更惊讶了。
他让冯嬷嬷把孩子抱过来仔细查看,正巧的是,此时的小木槿刚刚喝了奶,嘴边还残留了一点淌出的奶渍。
冯嬷嬷拿了手帕正要拭去时,顾行之喊了起来:“等等。”
他拿着银针一试,令人惊愕的事发生了……那针尖瞬间变成了黑色。
原来这毒竟是从奶娘而来!
“难怪查不出毒源,赶情这毒全在奶娘身上。只是这奶娘年轻力壮,目前还没有发作的迹象,而木槿身子弱年纪小,所以最为明显。”
冯嬷嬷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呢?这奶娘可是慈敬太妃亲自寻来的,说是最靠谱不过了,怎么可能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