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女人都快三十了,可那皮肤比厂里的小姑娘还水灵。
冉南雪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那目光就像黏腻的蛇信子,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手指悄悄攥紧了扳手。
“听说冉同志是……特殊情况调来的?”
赵学海意有所指地拖长音调,眼睛却盯着冉南雪胸部:“一个女同志搞机械设计,还真是……新鲜啊。”
他说着,竟伸手要去拍冉南雪的肩膀。
“赵主任!”
张科长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冉同志毕业于京市京大,也是肖老的学生……”
赵学海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红转青。
看向人时,双眸里全是阴鸷。
“就算她是肖老的徒弟又如何。到了厂里,自然得遵守厂子的规矩……”
周振国懒得看这个像跳梁小丑一样的男人,开口道:“赵主任,肖老可是受过大领导接见的人物,你该不会连肖老是谁都不知道吧。”
赵学海鼻腔里挤出一声轻蔑的冷哼:“哪个肖老,他是什么了不得大人物……”
话音未落,他的表情突然凝固。
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那张刻薄的脸瞬间血色尽褪。
京大、肖老,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在全国机械系统只可能指向一个人。
“你说的该不会是……”他的声音开始发抖。
“中科院机械工程学部的肖有松教授。”
冉南雪平静地接过话头。
整个车间霎时陷入死寂。
老技工王师傅手中的扳手\"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回声在空旷的厂房里久久回荡。
围观的工人们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凉气,有人甚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肖老,中国机械工业的奠基人之一,他主编的《机械设计原理》是每个技术人员的圣经。
而现在,这个站在他们面前、穿着一身普通衣服的女同志,竟是那位泰斗的弟子?
冉南雪望向赵学海,问道:“赵同志,你刚才提到我这台机器属于简易型,无法满足批量生产的标准。那么,基于你的专业见解,能否详细阐述一下,究竟具备哪些特征的机器才能被视为真正符合当前生产要求的理想选择呢?”
张科长等人听到专业见解几个字时,都低下了头,偷偷笑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冉南雪身上。
她挺直腰背,手指轻轻抚过脱粒机光洁的金属表面,声音清晰而坚定:“我这台脱粒机虽然构造简单,但在此之前我已多次对其进行改良。目前,它的脱粒效率能达到每小时两百斤,而且即便是老人和孩子也能轻松操作。”
冉南雪直接无视赵学海越来赵阴沉的脸,继续说道:“根据我的调研,我们的农民朋友们手工剥玉米粒,一小时大约能处理几十斤。我这台机器虽然外观朴素,实则实现了工作效率的质的飞跃,极大地减轻了农民的劳动强度,提高了生产效率。”
“伟人都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不知道赵同志是凭什么来判断这台脱粒机不符合生产规格的。”
赵学海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像块发霉的抹布。
他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女技术员竟敢当众反驳自己,更没想到她说话这么滴水不漏,居然连伟人语录都搬出来了。
“外观朴素不代表技术落后。”
听到冉南雪不像别的工人一样称呼自己为主任,而是一口一个赵同志的叫,赵学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光芒。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暂且让她得意一会,他很期待这个女人在他身下哭泣求饶,到时他会让这个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盯着冉南雪姣好的面容,想来这个女人的滋味一定很销魂,光是想想,赵学海就感觉小腹处传来一股热流。
哼,就算对方是肖老的学生又如何,那个老东西远在京市,想管N市的事情也是鞭长莫及的。
想到此处,赵学海调整了一下情绪,故意装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开口回应道:“冉同志,您说的话自然有理有据,但凡事都得讲个实证……咱们还是得通过实际测试来验证这台机器的真实性能啊……”
“够了!”
周厂长突然暴喝一声,吓得几个年轻工人一哆嗦。
这位素来和蔼的老厂长此刻面色铁青,太阳穴上青筋暴起。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怒火:“半小时后,厂区空地实测。”
转头对张科长道:“把各车间主任都叫来观摩,需要什么你去准备”
“是!”
张科长响亮应答,经过赵学海身边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冉南雪整理工具时,余光捕捉到赵学海正凑在一个工人耳边低语,那人听完匆匆往办公楼方向跑去。
她眯起眼睛——看来这位赵副科长,是铁了心要给她使绊子。
阳光机械厂后面的空地上已经围满了人。
除了厂长、张科长和赵学海外,还有不少车间工人也来观摩。
空地中央摆着一堆麦秆,旁边是冉南雪的脱粒机。
“开始吧。”
周厂长点点头。
都不用冉南雪动手,就有师傅接手脱粒机,麦粒如雨点般落入收集筐,运转顺畅,引得围观者阵阵赞叹。
“效率确实高。”
周厂长满意地说。
赵学海却突然开口:“这种理想条件下的测试说明不了什么。农村使用环境复杂,机器要经得起折腾才行。”
他转向冉南雪:“冉同志,敢不敢做个再难些的测试?”
冉南雪迎上他的目光:“请赵同志指教。”
“连续运转两小时,中间不停机,还要加入湿麦秆和掺杂石块的麦秆。”
赵学海提出了苛刻的条件。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
张科长皱起眉头:“老赵,这要求太——”
“可以。”
冉南雪平静地打断了他“不过我需要调整一下机器。”
在众目睽睽之下,冉南雪迅速拆开机器侧板,按照之前修改的方案增加了一个小小的限位器。
赵学海眯起眼睛看着她的动作,表情莫测。
极限测试开始了。
前一个小时,机器运转如常。
但当工人按赵学海的要求加入湿麦秆后,机器开始发出异常的响声。
“看吧,出问题了,我就说湿料不行……。”
赵学海提高声音,语气是难掩的幸灾乐祸。
冉南雪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声音依旧沉稳:“请继续。”
仅仅几秒后,那刺耳的噪音戛然而止,机器的运转声重新变得流畅。
原来,新增的限位器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精准地阻止了湿麦秆导致的齿轮卡死。
两小时测试结束,脱粒机虽然有些发热,但性能丝毫未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