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第二天早上七点,浓雾笼罩的西区码头如同蒙上一层灰白的纱幔。阿斯特利昂独自站在集装箱之间的空地上,黑色风衣的下摆随着潮湿的海风轻轻摆动。绷带下的左眼隐隐作痛,但他依然保持着挺拔的站姿。
等待片刻后,雾气中渐渐浮现出一个高挑的身影。雪莉手持巨大的剪刀缓步走来,剪刀刃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光。她的步伐优雅而从容,仿佛不是来决斗,而是赴一场茶会。
“没想到比赛要结束的这么快。”雪莉的声音带着几分惋惜,蓝色短发在雾中若隐若现。
阿斯特利昂的手指搭上左眼的绷带,声音低沉而坚定:“在这场比赛中,要想活下去,绝不能心慈手软。”说罢,他猛地扯下绷带,紫水晶般的六芒星瞳孔在雾中骤然亮起。
刹那间,雪莉的身影如同融化般消失在浓雾中。只有剪刀划破空气的锐响证明着她的存在。下一秒,冰冷的剪刀刃已经抵在阿斯特利昂的脖颈上。
然而阿斯特利昂只是平静地闭上右眼,当再次睁开时,雪莉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剪刀不知何时调转了方向,正对着自己的咽喉。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蓝色短发在惊愕中扬起。
就在阿斯特利昂准备发动致命一击时,一道漆黑的利刃突然从雾中射出,精准地击向他的太阳穴。阿斯特利昂不得不侧身闪避,雪莉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灵巧地后跃拉开距离。
阿斯特利昂稳住身形,从怀中缓缓抽出一把古朴的短刀。他的声音如同极地寒风:“看来,有人破坏了决斗的规矩。”
雾气深处,隐约可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影一闪而过。雪莉重新摆好战斗姿态,剪刀在她手中如同活物般转动:“在生存面前,规矩算什么?”
码头的起重机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仿佛在为这场生死对决拉开序幕。
阿斯特利昂反手握住短刀,刀锋在朦胧的晨光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直袭雪莉咽喉。雪莉迅速抬起巨型剪刀,剪刀刃与短刀相撞,迸发出刺目的火花。
“你的动作开始变慢了。”阿斯特利昂压低身形,短刀顺势下滑,瞄准雪莉的腰腹。
雪莉后撤半步,蓝色短发被刀风带起。她手腕翻转,剪刀如同猛兽的獠牙,猛地咬向阿斯特利昂的手腕:“对付你,这样的速度足够了!”
两人在集装箱之间的狭窄空地上快速移动,刀光剪影交织成死亡的舞蹈。阿斯特利昂的每一次进攻都带着精准的计算,他的右眼紧盯着雪莉的每一个破绽,左眼的六芒星瞳孔则在寻找发动异能的最佳时机。
躲在远处货堆后的王泽压低声音:“他在故意引导雪莉的走位。”
特蕾莎的指尖划过栏杆,快速分析着战况:“雪莉的剪刀有三十七处磨损,右肩动作比左肩迟缓0.3秒。”
蓝羽的太刀已经出鞘,刀尖轻点地面:“要帮忙吗?”
王泽摇头:“再等等,阿斯特利昂的计划还没——”
话音未落,雪莉突然一个急转,剪刀以诡异的角度刺向阿斯特利昂的后心。阿斯特利昂似乎早有预料,短刀在背后格挡,同时左眼的紫光骤然亮起。雪莉的身影突然僵住,剪刀在距离阿斯特利昂背部仅一寸处停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一个怪异的影子从雾中缓缓浮现——那是一个头颅如同太阳般发光的怪物,纤细的四肢与庞大的头部形成诡异对比。它每走一步,地面就渗出黑色的粘液。
雪莉的剪刀当啷一声落地:“这是什么……东西?”
阿斯特利昂迅速后撤,短刀横在胸前:“看来,我们都被算计了。”
怪物的太阳头颅缓缓转动,刺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码头。王泽几人不得不抬手遮挡眼睛,而就在这光芒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黑色触须从怪物身上蔓延开来,如同活物般爬向疲惫不堪的两人。
远处的灯塔突然亮起警示的红光,将这场诡异的对决笼罩在血色之中。
王泽四人见状立即冲出藏身处,迅速来到阿斯特利昂和雪莉身旁。王泽戴上黑色皮手套,右手探入突然出现的黑色旋涡,抽出一把银光闪闪的骑士长枪。蓝羽的太刀已然完全出鞘,刀身泛着幽蓝的寒光。郑丹渊双手一挥,三把锋利的长剑凭空浮现,在他身前形成一道剑阵。
特蕾莎敏捷地穿过战场,一把扶起阿斯特利昂和雪莉,将他们带到后方相对安全的区域。她快速检查着两人的伤势,同时警惕地观察着战局变化。
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啸,太阳般的头颅放射出灼热的光芒。王泽举起长枪格挡,枪身被照得发烫。蓝羽的太刀划过怪物的肢体,却发现伤口处立即涌出黑色黏液自行愈合。郑丹渊的三把长剑轮番攻击,但效果甚微。
“不对劲!”王泽大喊,长枪刺入怪物体内却如同陷入泥沼,“这不是普通的突变生物!”
蓝羽的太刀上已经沾满黑色黏液,她皱眉甩了甩刀身:“伤口愈合速度太快了,而且……”话音未落,怪物的一条肢体突然伸长,朝她横扫而来。
郑丹渊急忙操控两把长剑交叉格挡,第三把长剑直刺怪物头部:“它的攻击模式在不断进化!”
远处的高台上,海鸥静静注视着这场战斗。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转身准备离开。大衣口袋里,那些收集来的生命光球微微发亮。他轻声自语:“该回去陪海棠吃早餐了。”
在脑海闪回的画面里,深夜的书房里,海鸥将一团柔和的光球轻轻融入熟睡的海棠额头,她的气色顿时好转几分。
画面发生切换,医院走廊,医生摇头叹息:“这种罕见病目前没有治愈方法,最多还有三个月……”年轻的海鸥攥紧了拳头。
海鸥最后看了一眼陷入苦战的众人,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中。他手中紧握的花名册上,只剩下最后一个未被划掉的名字——那是他特意为妹妹保留的“参赛资格”。
与此同时,怪物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太阳般的头颅亮度骤增,整个码头被刺眼的白光吞没。王泽几人不得不闭上眼睛,而黑色黏液正从四面八方悄悄包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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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鸥推开家门时,温暖的阳光透过纱帘洒在餐桌上。海棠正坐在那里,面前摆着精心准备的早餐——煎得金黄的荷包蛋、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还有两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快坐下来一起吃吧,哥哥。”海棠的笑容比晨光还要明媚。
海鸥点点头,沉默地拉开椅子坐下。兄妹俩安静地吃着早餐,刀叉碰撞的声音在房间里清脆地回响。
饭后,海棠站起身收拾餐盘:“哥哥,你好好休息吧,碗交给我来吧。”
她刚迈出一步,身体突然摇晃起来,手中的餐盘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海鸥猛地抬头,只见海棠倚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
海鸥立刻冲过去,颤抖的手伸向大衣内侧口袋,那里装着最后几个生命光球。就在他即将取出光球的瞬间,海棠虚弱地抬起手:
“哥哥,放手吧。为了我不值得。”
海鸥的动作僵住了,他缓缓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妹妹……你……都知道了……”
海棠轻轻点头。原来穆乘风和雅戈尔斯早已来到家中,用镜面投影向她展示了西区码头的惨状。当看到海鸥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时,联想到这些年来自己病情莫名好转的种种异常,真相已然明了。
“哥哥,这不是你的错。”海棠的声音仿佛被风吹散的花瓣一般,越来越轻,越来越远。然而,这轻飘飘的话语却如同重锤一般敲在海鸥的心上,让他的心愈发沉重。
海鸥紧紧握住妹妹那冰凉的手,仿佛只要这样就能将温暖传递给她。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别说了妹妹,不管怎么样,哥哥一定都会让你活下去的,我向你保证!”
海棠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是风中的蝴蝶翅膀,无力而又脆弱。她的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哥哥……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海棠的话语断断续续,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哥哥就像以前一样,两个人在房间里面无忧无虑的画着画……”
她的声音渐渐微弱,最终,如同风中残烛一般,悄然熄灭。海棠的头轻轻地垂落在海鸥的肩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
海鸥紧紧抱住妹妹逐渐冰冷的身体,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仰起头,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火光!”
西区码头的怪物突然停止攻击,太阳般的头颅转向某个方向。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它纤细的四肢突然扭曲变形,尖锐的末端刺入自己的躯体。黑色黏液喷涌而出,怪物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嚎叫,轰然倒地。
海鸥抱着海棠坐在阳光里,轻轻取下自己的金丝眼镜。他低头看着妹妹安详的睡颜,慢慢闭上眼睛。桌上未喝完的牛奶渐渐冷却,窗外的阳光依旧温暖,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窗外,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斑驳的光影。一个穿着剪裁精致的蓝白西装的男人静静站立,胸口别着的黄玫瑰在风中轻轻摇曳。他脸上戴着一张诡异的面具,面具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仿佛凝固在某个微妙的瞬间。
“真是可惜了,我还以为能上演一出大戏呢。”面具男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金属般的回响。
树影中,一个沉稳的脚步声缓缓接近。王明的身影从阴影中显现,他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面具男:“你还是没变。”
面具男夸张地转身,做了一个戏剧化的鞠躬动作:“这不是我们亲爱的勇者大人吗?没想到你竟然也来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刻意的亲昵与戏谑。
王明的眉头微皱,声音冷了几分:“少用那个称呼叫我。”
面具男直起身来,他的身形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仿佛被一层薄纱所笼罩。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就像夜空中的星星,忽明忽暗。
他突然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根洁白的羽毛,这根羽毛在他的指尖轻轻转动,仿佛拥有生命一般。阳光透过羽毛,使得它几乎变得透明,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好吧,不过你竟然来了。这可真是省了我不少功夫呢。”面具男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笑意。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王明身上,似乎想要透过王明的眼睛看穿他内心的想法。王明的目光也同样落在那根羽毛上,他的表情异常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你知道金字塔之国的神话中,想要前往冥界必须通过的一轮测试就是——”面具男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倾听他的话语。
王明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断了面具男的话:“心脏要比羽毛轻。”
面具男发出愉悦的笑声,将羽毛轻轻抛向空中。羽毛在空中翻转,缓缓飘落:“没错,就让我们沙影城再见吧。”他的身影随着羽毛的下落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完全消散在阳光中,只有那朵黄玫瑰轻轻落在地上。
王明弯腰拾起玫瑰,指尖轻抚花瓣。他转头最后看了一眼屋内相拥而眠的兄妹,轻声说道:“安息吧。”
他抬手将兄妹二人变为了一张书页,放进了随身携带的那本《真理之书》当中。随后转身离去,身影渐渐融入城市的阴影中。
远处,雾都的钟声再次响起,仿佛在为这段故事画上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