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赐眉头紧锁,盯着屏幕。
黄雯的征文作品,《女儿,妈妈在红石沟等你》,讲述了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
二十多年前,那时候的农村贫困。
三界县的大山里,有不少的小煤窑,私挖滥采。
附近的人在煤窑做些苦力,挣点血汗钱养家糊口。
红石沟有户人家,夫妻俩都在煤窑干活,男人挖煤,女人背炭,供自己的女儿读书。
女儿叫宋云秀,人长的乖巧,读书也成绩好。
天有不测风云,在宋云秀十七岁那年,小煤窑垮塌,夫妻俩双双遇难。
那时候法制不健全,老板给了点安葬费,出了点微不足道的钱,也就把事情解决了。
父母双亡,宋云秀也辍了学。
父亲有个哥哥,家里三个孩子,老婆患病,穷得叮当响,也自顾不暇。
生活总得继续,经人介绍,宋云秀去了一家煤窑,在食堂里做饭,也算能混点生活费。
她去煤窑半年后,来了一个外省小伙子,二十来岁,人长得很帅,说话也斯斯文文。
小伙子姓祝,叫祝光建,说是逃荒来的,想在煤窑找个活干,混口饭吃。
煤窑老板都是无证开采,哪管啥小伙子来历,能干活就好,祝光建也就留了下来,做那苦力的差事。
小伙子无家可归,宋云秀也孑然一身,年龄也差不多,小伙子帅气,宋云秀也长的乖巧,一来二去,两人恋爱了。
两年后,宋云秀生了一个女儿,取名祝柳,愿她像柳树一样,落地生根,健康成长。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女儿生下来刚三个月,宋云秀背着孩子,在伙食团煮饭了。
一天夜里,煤窑来了几个外地的警察,带走了祝光建,说他是个逃犯。
宋云秀接连受了打击,神智错乱了,一时清醒,一时糊涂,犯病时,也不给孩子喂奶,饿的小孩哇哇哭泣。
伙食团有个打杂的刘大娘,六七十岁了,见宋云秀可怜,经常弄些米汤,还给买点白糖,帮她喂养祝柳。
有一天,趁着自己清醒,宋云秀请刘大娘,帮孩子找个活命的人家,把孩子送人,跟着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父亲哥哥家三个孩子,朝不保夕,宋云秀也不想让他们再添负担。
那时候收养孩子的家庭,有个思维,生怕孩子大了,亲生父母来要人。
宋云秀给刘大娘发了毒誓,说自己以后万一病好了,也绝不打听孩子下落,只要孩子活着就好。
宋云秀特意交待,孩子姓可以改,把那柳字留着,容易活下来。
送走孩子时,宋云秀抱着孩子,整整哭了一天。
宋云秀她爹,听说弟弟的血脉被送走了,也是哭得伤心,怪自己没本事,养不活一大家子人。
孩子送走了,宋云秀病也重了,终日疯疯癫癫,在百竹村乱跑。
村民知道她的遭遇,有时见她,在自家房前屋后蹲着,也不撵她,还送些吃的穿的。
宋云秀的堂兄妹也心疼她,经常帮她梳头,洗身子,房子破了也给她修,也帮她在田里种了庄稼,粮食收了,也给她放在家里。
但她神智不清,经常睡在草堆里。
唉,好歹也算活了下来。
好人不长命,刘大娘一年多后,也患病去世了。
两年后,祝光建奇迹般地回来了,还穿的很气派,听他说,他是被人陷害,才东躲西藏的。
祝光建来到了红石沟,在草堆里找到了宋云秀,抱着她嚎啕大哭。
听说女儿也送人了,更是在地上,把头都碰烂了。
听村里人说,那祝光建似乎很有钱,挨家挨户发钱,感谢大家照顾宋云秀,给她一条生路。
祝光建去了刘大娘家,重金悬赏,求他们说说孩子下落。
但刘大娘家里人,确实不知道孩子送给谁了。
祝光建给了五千块钱给刘家,当做救孩子一命的谢礼。
那时候的五千块钱,算是一笔巨款了。
祝光建没有嫌弃宋云秀,带着疯疯癫癫的妻子走了。
过了四年后,夫妇俩回了红石沟,宋云秀病完全好了,穿得光鲜亮丽,又生了一个男孩。
夫妇俩感谢了乡亲,又打听女儿的下落,发誓不带走孩子,只感谢养父母的恩情。
但真没人知道孩子在哪里。
夫妻俩在红石沟栽种了一排柳树,请她爹护理,夫妻俩只要回来,就要在红石沟坐上半天,看那柳树半天。
文章末尾,黄雯说,红石沟红红的石头,是妈妈思念的泪,是祝柳父母心底永远的…爱。
秦天赐潸然泪下。
他通知黄雯到办公室来,有事找她。
黄雯脚踩了风火轮一样,没多久就来了。
“黄主任,给我说说,你这征文故事是真的还是虚构的?”
黄雯有点纳闷,“秦副书记,这是真的啊,红石沟百竹村,村民都知道啊。”
“你帮我再问问,我感觉这女孩,是我一个熟人。”秦天赐郑重说道。
“啊…”黄雯大吃一惊,激动地站起身,两个波涛抖动得厉害。
黄雯这篇征文,人气最高,留言铺天盖地,都在追问女孩找着没有。
本来应该评为一等奖,云万里说文旅局的人得了一等奖不好,于是成了二等奖。
“秦副书记,真…的吗?”黄雯用手使劲按住胸口,那饱满喷薄欲出。
“年龄差不多,名字也差不多,出生地也是南明。”秦天赐也恍若梦中。
先别告诉王建,自己再调查一下。
“秦副书记,要不我们去百竹村一趟,啊呀,我这是积德行善了,老天会送我个帅哥。”
黄雯一激动,段子出来了。
话刚出口,想起自己在秦副书记办公室,尴尬了。
秦天赐想笑,但使劲忍住了。
“先别找你帅哥,和我去找那女孩亲人吧。”秦天赐站起身,走了出去。
黄雯见秦天赐没有不悦,觉得这秦副书记,真是好领导。
吴宏斌开车,直奔百竹村村。
宋云秀的大伯宋文忠,已经六十多了,正在一栋漂亮的房子前,收拾农药喷雾器。
黄雯前段时间收集征文素材,来过他家,认识宋文忠。
“宋大叔,忙啥呢?”
“黄姑娘,我刚给柳树打点药,那是我家云秀的念想啊,唉…”
“宋大叔这是我们县里秦副书记,他来问问,抱养出去女孩的事。”
“秦副书记,进屋坐吧。”
老人腰身有些弯了,岁月的重负,让他承受太多。
“唉,我以前没本事,弟弟的血脉都照顾不好,我那侄女,反而给我修了房子,我良心不安啊。”
老人还在为往事内疚自责。
“宋大叔,宋云秀生病时,你也照顾了她,村民都知道的,你也不要想太多。”黄雯安慰着他。
“你记得女孩的生日吗?”秦天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