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跃东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
这件事，主要是总部在商业竞争中的责任。
和各地批发商没关系。
如果因为这件事，把批发商们拖垮了。
那批发商也会对永辉厂失去信任。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王悦弱弱的举手，“咱们的账上也没多少钱，如果帮批发商们退货，那咱们账户上的资金很快就会见底的。”
“没事，这个你不用担心。”
何跃东心里有数。
他两次完成阻止卖厂的任务，现在每周资金已经给到了。
虽然还是远远不够一个厂子的运转资金。
但他相信，这样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
在永辉厂深陷退货危机的时候。
万盛表厂正在高调庆祝。
李少华邀请了一帮渠道商，在酒店里喝酒。
讨论的内容主要是讽刺永辉厂。
“他何跃东之前那么装大尾巴狼，结果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你们得亏和他早就撇清关系了，要不然，现在被围着退货的就是你们了！”
之前和永辉厂合作的港商几人，现在也十分高兴，得亏之前何跃东拒绝了他们，要不然现在他们就倒大霉了！
港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之前就和何跃东说过，他那样的售后政策不行，可他不听我的，一意孤行，结果呢？现在退货退到手抽筋，我和他们的一个渠道商聊天，说他们退不起货了，永辉厂给他们补贴退货的钱款，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补贴多长时间，早晚永辉厂被拖垮！”
“还是年轻啊，那个何跃东，自以为稍微做出点成绩了，就觉得天下无敌，不听咱们这些老人的善言，现在肯定后悔死了！”
但也有人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我倒是觉得何跃东这次做的很仁至义尽了，面临这么重大的危机，我估计永辉厂自己账户上的资金都不多，但他一没坑批发商，二没坑消费者……如果他们真的度过这次危机，我感觉永辉厂要起飞啊！”
此话一出。
立刻让在场的众人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的恶寒。
还真是这样！
越是危机的时刻，就越是考验一个企业。
何跃东这是花钱保招牌。
最起码在批发商和消费者那里，招牌没倒！
李少华冷笑一声，“他们怎么可能度过这次危机？我们万盛厂将在这一刻，彻底成为碾压永辉厂的存在！”
“他们永辉厂，会失去最后一点本土优势，我请问你们，他何跃东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度过这次危机？如果他们永辉厂还能走出来，那我们万盛表厂岂不是废物？连一个将死的敌人都弄不死？”
众人一听有道理啊！
只要他们坐上万盛表厂这艘大船。
这就没有问题了！
以后永辉厂就只是个存在于记忆之中的角色。
他们死定了好吧！
李少华喝了一杯又一杯。
今天绝对是他人生最得意的时刻之一。
被他恨之入骨的永辉厂，终于终于终于……要走上穷途末路了！
……
深城的六月，骄阳似火。
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
各大媒体的记者们听闻军方将与一家手表厂公开签署采购协议，纷纷摩拳擦掌，准备挖掘这个大新闻。
在他们的认知里，能与军方合作的，大概率是历史悠久、实力雄厚的国营大厂，诸如魔都手表厂这类声名远扬的企业。
但签约的地点竟然选择到了深城。
深城本土是没有国营手表厂的。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记者们一路风风火火地赶往签约现场。
而李少华等人也过去观看签约仪式。
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以拿得下军方的订单？
军方的订单要求是非常高的。
军工级！
在这个年代，这三个字就是对质量尽头的极致体现！
因为民用级工厂和军工级工厂，生产水平和技术存在着天壤之别。
李少华有一种危机感。
他猜测，是不是魔都手表厂，在深城开设了一个分公司，所以军方的人在这里和他们进行签约？
这即是个签约仪式现场，又是个新闻发布会。
人们坐在台下议论纷纷。
有人问李少华，是不是军方和他们签约？
李少华汗颜的摇了摇头，他倒是想呢。
但人家军方压根就没来过他们万盛表厂。
李少华正和别人聊着天，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呦！这不是何总吗？现在不抓紧处理退货，怎么也跑来这里看热闹了？”
李少华的声音，立刻让何跃东成为全场的焦点。
记者们立刻蜂拥而至。
虽然今天永辉厂并不是主角。
但他们对永辉厂最近的退货潮非常感兴趣。
也想采访一下老板何跃东，但何跃东之前拒不接受记者们的采访，如今终于看见本人了，记者们拼了命的把何跃东簇拥在中间。
万茜虽然也到达了会场。
但她却没有过去簇拥着何跃东采访。
一方面，她对这种小新闻不感兴趣。
另一方面，她和何跃东是朋友，她知道何跃东现在的处境非常糟糕，最起码不想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大家……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请你们稍后再对我进行采访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何跃东这样的话，记者们并不买账。
多少采访对象就是这么放跑的。
看见记者们围住何跃东不放，李少华嘴角的幸灾乐祸都快翘到耳朵根了。
忽然。
大厅的门被打开。
金属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最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两道笔直如标枪的身影，深绿色军装笔挺得没有一丝褶皱，肩章上的银色星徽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冽的光。
随着军靴踏地发出的“嗒嗒”声，更多军人列队而入，他们步伐整齐划一，每一步都重重砸在地面，震得记者手中的相机微微发颤。
走在最前方的中年军官抬手摘下大檐帽，露出两鬓微白的短发，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
当他的视线掠过李少华时，这个嚣张的年轻人下意识后退半步，喉结上下滚动着说不出话。
这就是军方的人！
太有气势了！
完全不敢与之对视！
军官身后跟着两名挎枪的警卫员，枪套里的54式手枪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枪管下方垂落的黑色枪绳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仿佛随时会出鞘。
“安静。”
军官的声音像把重锤，敲碎了会场里此起彼伏的私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