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们如潮水般涌向选矿厂。宋于东冲在最前面,手中的冲锋枪喷吐着火舌。
一名歹徒刚从二楼窗口探出头,就被宋于东一个点射击中胸口,栽了下来。
突入一楼大厅时,宋于东发现墙角蜷缩着两名受伤的歹徒,正哆哆嗦嗦地蹲着抱头。他示意战士控制住他们,自己则继续向楼梯口推进。
二楼走廊已经成了血腥的战场。墙壁上满是弹孔,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歹徒尸体。
宋于东看到一名战士还保持着射击姿势,但眉心已多了一个血洞。他咬紧牙关,轻轻合上了战士的眼睛。
“团长!这里!”一名战士在拐角处喊道。
宋于东快步走过去,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陆洋靠坐在墙边,脸色惨白如纸,右肩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
医务兵正在给他紧急输血,张副团长在一旁死死按着他的伤口。
“小陆...”宋于东蹲下身,发现陆洋的嘴唇在微微颤动。他凑近去听,只听到几个模糊的音节:“宁...意...”
“放心,已经通知你爱人了。”宋于东拍拍陆洋没受伤的左肩,转头对医务兵吼道:“担架呢?快送医院!”
两名战士抬着担架飞奔而来。宋于东目送他们小心翼翼地将陆洋抬走,转身时脸色已经恢复冷峻:“清点战场,救治伤员,统计伤亡数字!”
当他走出选矿厂大门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二十多名孩子被战士们护送着走向救护车,他们中有的还在抽泣,有的则呆呆地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
宋于东摘掉钢盔,深深吸了口带着硝烟味的空气。
这场战斗他们赢了,但后面的斗争不会少,上面已经决定要用最严厉的手段打击这些黑恶势力了。
“团长,这是从歹徒身上搜到的。”一名军官递过来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一些交易记录和一个奇怪的符号——青龙缠绕匕首。
宋于东眯起眼睛。这个符号他在之前的案情通报会上见过,是那个横跨三省的黑恶势力“青龙会”的标志。
看来今天的行动,只是掀开了这个犯罪帝国的冰山一角。
“通知各营连长,回到师部一小时后开总结会。”宋于东将文件塞进作战包,大步走向指挥车。
家属院的清晨总是开始得很早。天刚蒙蒙亮,江宁意就已经起床,将昨晚没动的那碗面热了热,强迫自己吃了几口。
陆洋一夜未归,她的心悬了一整晚。刚写了开篇的书也被搁置在一边。
门外传来嘈杂声。江宁意放下碗筷,走到窗前。
院子外,几个军属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说昨晚出动了两个营呢!”
“我男人说是去青峰山打土匪...”
“哎哟,那可危险了!去年县里公安去围剿,死了好十几个...”
江宁意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窗帘。她知道不该听这些闲言碎语,但关于陆洋安危的消息就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她。
“江同志?”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江宁意打开门,看到是昨天帮她说话的刘大姐。
刘大姐手里端着一盘刚蒸好的馒头,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还没吃早饭吧?我多蒸了些,给你拿几个来。”
“这怎么好意思...”江宁意连忙接过盘子。
刘大姐摆摆手,压低声音:“别听那些人瞎叨叨。我家老杨说了,这次任务准备充分,不会有大问题的。”
江宁意感激地点点头,却注意到刘大姐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她知道,这位师长夫人只是在好心的安慰自己。
两人正说着,家属院的大喇叭突然响了起来:“请陆洋参谋家属立即到团部报到,重复,请陆洋参谋家属立即到团部报到。”
江宁意的心猛地一沉,手中的盘子差点跌落。刘大姐一把扶住她:“别慌,我陪你去。”
一路上,江宁意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数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又被她强行压下去。
团部门口已经停了一辆军用吉普,一个军官神色凝重地站在那儿。
“江同志,”一位排长迎上来,“陆参谋在任务中负伤,现在已经送到军区医院。上级派车送您过去。”
“伤...伤得重吗?”江宁意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历史重演的恐惧感快要压倒江宁意岌岌可危的理智和冷静。
排长思考了一下,摇摇头:“右肩中弹,已经取出,没有生命危险。”
江宁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车。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她却什么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陆洋浑身是血的样子。
“会没事的,”坐在旁边的刘大姐握住她冰凉的手,“陆洋是老兵了,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江宁意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哽住了。
吉普车驶入医院大门时,江宁意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急忙擦掉,深吸一口气。陆洋需要她坚强,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软弱的样子。
在护士的指引下,她们来到三楼病房。推开门的那一刻,江宁意看到陆洋正靠在床头,右肩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却带着笑意看着她。
“宁意...”他的声音有些虚弱。
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江宁意冲过去,却在即将碰到他时猛地刹住,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上陆洋的脸颊。
“你这个...混蛋...”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陆洋用没受伤的左手握住她的手:“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刘大姐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器规律的“滴滴”声和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任务都顺利吗?”江宁意轻声问,她知道这对陆洋有多重要。
陆洋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骄傲:“所有孩子都没事。”
“只是...那位女教师...双腿可能要截肢。”
江宁意轻轻抱住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你救了那么多孩子...”
陆洋在她肩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从她身上汲取力量。
良久,他才低声说:“在家属院...有人为难你吗?”
江宁意摇摇头,露出一丝微笑。
“刘大姐很照顾我。至于其他人,她们说些无伤大雅的话,我都当耳边风。当然我有自己的原则,也不会是好欺负的。”
陆洋轻笑出声,随即因为牵动伤口而皱眉:“我知道你能处理好。”
窗外,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明亮的线。